陳雅玲
有一種旅行,方法很簡陋,卻可以改變人的一生。這種旅行,西方從16世紀末傳承至今,中國卻已失落數百年。那就是Grand Tour———壯游。培養獨自“闖”的能力,才能開創個人甚至國家的競爭力。
去年11月中旬,英國《泰晤士報》以超過10萬英鎊(約合人民幣150萬元)的代價,掛名贊助英國“空當年大展”。
什么是“空當年”?它有多重要?從兩位英國王子身上,就可得知一二。
英國威廉王子在入讀大學之前的空當年,以10個月的時間,到智利參與當地扶貧的義工服務,扛木頭、劈木柴、教英語、洗馬桶。
傳統上,“空當年”就是歐洲年輕人“長大成人”的階段,他們絕大多數是借出國壯游,來完成這項成年禮的。
不僅深入自然更深入民間
其實,趁青年時云游四方自古有之。當時,有一個專有名詞“壯游”。
壯游,指的是胸懷壯志的游歷,包括三個特點:旅游時間“長”、行程挑戰性“高”、與人文社會互動“深”。特別是要經過規劃,以高度的意志力徹底執行。壯游不是流浪,它懷抱壯志,具有積極的教育意義。
它與探險也不太相同,壯游者不局限于深入自然,更要深入民間,去體驗世界之大。
這個名詞源自唐朝,那是一個壯游的時代。
詩圣杜甫曾在蘇州準備好船,差點東游到日本,他自傳性的《壯游詩》就寫道:東下姑蘇臺,已具浮海航。到今有遺恨,不得窮扶桑……也因為這首詩太有名,留下“壯游”一詞。
“中國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有很偉大的壯游文化,真是了不得!”年輕時代曾在歐洲壯游的藝術評論家蔣勛指出,“你看李白,他是吉爾吉斯人,可以跑這么遠到大唐朝來,所以他們的詩,有一種豪邁,有一種氣度,它不是書齋里的詩。”但明朝以后,實行閉關鎖國的政策,導致中國國力日漸衰落。
在歐洲也有一種旅行叫“Grand Tour”,恰好可以譯成“壯游”。
16世紀末,英國貴族子弟流行在學業結束后,與一位家庭教師或貼身男仆,渡過英吉利海峽,到巴黎、羅馬、威尼斯、佛羅倫薩等歐陸城市進行壯游。除了探索文化的根源,這場旅行重要的吸引力在于———它是一場擺脫了父母束縛又興味盎然的文化盛宴。
到了19世紀,壯游已經變為歐洲精英的成年禮,針對這段壯游時光,出現了一個專有名詞“空當年”。
如今,壯游也仍是西方國家,尤其是歐洲教育中重要的一環。據英國教育部的報告,英國目前有20萬~25萬介于16~25歲之間的年輕人,正處于“空當年”當中。
壯游之后找到人生的方向
英國教育部的報告認為:“空當年”可增加外語能力,提升個人競爭力,包括獨立精神、人際關系、解決問題的能力、自我約束力和溝通能力。更重要的是,許多人因此找到人生的方向,那是完成自我的最大動能。
切·格瓦拉是推翻古巴親美獨裁政權的革命家。他要不是在醫學院四年級時,和一位學長騎著重機車,展開了為期9個月、穿越5個國家的萬里壯游,日后可能只是一個歷史上默默無聞的醫生。
中國歷史上最偉大的作品之一《史記》,也是在司馬遷壯游后完成的。司馬遷20歲那年,其父太史公司馬談給他一輛馬車,指導他有目的、有計劃地到廣闊的社會中實地考察,接觸壯麗河山和四方之民的生活習俗,并搜求歷史傳說與各種史料。司馬遷圓滿完成了這次學術旅行,“讀無字之書,稟山川豪氣”,最后終于“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
環游半個地球之后,在中國待過多年,完成旅游文學著作《甲骨文》的作者美國人何偉認為,若是有更多美國人曾在世界各地壯游,“了解那塊地方的歷史、文化,那么今天就不會發動攻打伊拉克的戰爭。”他指出,有壯游傳統的歐洲,比美國更接受聯合國這種國際組織,也更有世界和平的共識。
確實,每個人一生中,都值得進行一次壯游,不管你有沒有錢。
引用電影明星約翰·巴里莫爾的話:“人不會老去,直到,悔恨取代了夢想。”
該用這句話,鼓勵自己,去壯游。
(高林摘自《青年參考》2007年3月22日圖/孫勝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