贈書須特藏

高冬梅

我愛藏書，甚至到了節衣縮食也要買書的地步，在文友中傳為佳話，或是笑談。

正因為這種為人津津樂道的“書癖”，替我招徠了許多贈書，當然，有時候也會厚著臉皮跟人家要。文友新著問世，往往首先饋贈一部，甚至不吝郵資，千里寄送。由此，大大充實了私人收藏。直到有一天，覺得應該為文友們的贈書另設“特藏”，我細心地逐一挑揀，集中一處。天！竟排滿了一個書櫥。

精力有限，光陰不足，我絕無可能盡覽所有藏書。但不管歲月如何催人，總是對文友的贈書先睹為快，為文友寫一個書評，然后再告訴贈書者，贈書已經被納入“特藏”，絕不拋棄，更不出售。

出售？是的，這兩個字并非筆誤，的確有出售朋友贈書的個案。多年前，我開過一家書店，也經營舊書，舊書的扉頁上有不少題款，如甲教授敬贈乙教授，“懇請指正”；丙作家送給丁作家，“以博一粲”……等等。初時，對于這種將朋友的一番美意換成青蚨綠鈔的行徑，很不理解，甚至心里有些忿忿然。

后來閱歷多了，加上碰到一些出售贈書的名字，是我尊敬的作家學者，對此現象重新思考后，便豁然想通了。朋友所贈，自己又用不著，與其束之高閣，倒不如賣掉，或者送人，或者捐獻給圖書館，如此，那些書也許可以有更多的知音。我雖然饒恕了這種行徑，我自己卻誓不為此。

不由地想起一個小故事：大文豪蕭伯納在舊書店看見一本自己的作品，取下一觀，扉頁上赫然有自己的筆跡，題著“送給XX——蕭伯納致意！”這位幽默作家立刻買下該書，再次贈給辜負了贈書人美意的朋友，并且在原來的題款下加上一行：“送給XX——蕭伯納再致意。”

朋友贈書，是一種饋贈，更是一種心靈的交流，享受心靈的坦誠，便是人生的幸福。看著那一櫥的“特藏贈書”，仿佛是這炎炎夏日的一片樹蔭，讓人倍感清涼。等我自己再出了新書，自然也會照例投桃報李，逐次送出，挨個郵寄，所有文友一個不落。但愿我送出去的書，不必“再三致意”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