５分鐘的成長

卡洛·湯姆勃

我記得清清楚楚，那一年我10歲。

那時，我喜歡把自己看作是一個大人，但是驚恐慌亂就像一條饑腸轆轆的食人魚，輕易就可以攻破我的虛張聲勢。就像那個夏季的夜晚，暴風雨越來越猛烈，燈熄滅了，時鐘敲了9下——我開始哭起來。

就在我倍感無助時，電話鈴響了。“嗨，卡洛嗎？”是媽媽的聲音，“我還在——”

“你在哪里啊？”我打斷她的話，完全不管自己當時的焦慮不安有失“大人”身份。

“我在格洛里，和你弟弟一起。”

我知道格洛里超市離我們家只有5分鐘的車程，是爸爸告訴我的。“你們什么時候到家啊？”我問道。

“除非我們能搭上車，要不然你別指望我們很快就能到家。”

“干嗎不找一輛三輪車呢？”

“這里的三輪車司機都不載客。”

“走著回來呢？”

“冒這么大的雨走回來？我覺得不行——所以我才給你打電話。”

只有上帝知道我當時有多緊張，拿著話筒，我努力控制著自己的心跳。

“穿上雨衣，招呼一輛三輪車過來接我們吧。”媽媽說道。

我目瞪口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媽媽還在繼續說著：“卡洛？你能行嗎？”

我能行嗎？她在開玩笑嗎？雨下得很大，天色漆黑，雷聲轟隆隆不斷——倒不是我害怕，可我只有10歲啊！誰知道外面的漆黑一片中會有什么危險在等著我呢！

“可以，沒問題。”我回答道。

“棒極了！帶上一把雨傘，不然你會淋濕的。”

走出大門，很幸運，路邊就有一輛三輪車。可是，車子一開動，我的擔憂開始風起云涌——萬一司機是個綁匪怎么辦？如果他收費太多怎么辦？要是他讓我半路下車，我找不到媽媽或者不知道回家的路怎么辦？

我憂心忡忡，開始祈禱。祈禱并不能使我停止發抖，但卻平復了我的恐懼感。5分鐘的時間一晃而過，我們到了格洛里。

媽媽正站在超市大門口，左手牽著我9歲的弟弟保羅，右手拿著雨傘。顯然，她看到了我，他們正向我走過來。

“哇，你現在真的是個大男孩了，能自己坐公車了，還能來接我們。”媽媽微笑著說道。

我雖然更愿意她用“大人”這個詞來形容我而不是“大男孩”，但我還是得意得滿臉通紅。我們上了車，我坐在司機后面的座位上，像所有成熟男人一樣。那個位置最危險，因為坐在那個位置的人很容易摔下車，所以我緊緊扶牢旁邊的圍桿。保羅對我說：“我覺得你真的很勇敢啊。”

我無所謂地笑了笑：“沒什么。有一天你也能做到的。”他看著我，那目光讓我知道，他現在簡直將我奉若神明。

三輪車在我們街區附近雨水泛濫的街道上轟然行進，經過了眾多商店、房屋和路人，我感覺太棒了。我已經克服恐懼，完成使命，我的弟弟崇拜我，媽媽信任我，我還永遠擁有了一段有點驚險的記憶。這一切，讓我感覺自己已經戰無不勝。不過，就在那時候，媽媽把我拽到了她身邊。

“你剛才害怕嗎？”她悄聲問我。

“害怕？我？”我憤怒地回答道：“那只不過是5分鐘的車程。”

我看著媽媽，她笑了。

事情已經過去了幾十年，媽媽的笑容還是會經常浮現在眼前。現在，我已經知道，那確實不僅僅只是5分鐘的車程……

（摘自《新東方英語·中學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