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統奎

2007年,中國規劃師葉齊茂從美國的西海岸橫穿到東海岸,掃描美國鄉村。
“美國的后院”,“孤獨的牧羊人”,“汽車村”……葉齊茂的嘴里不斷冒出一些新鮮的概念,一個多月的美國鄉村調查又為這名中國規劃師的詞典增加了新詞匯。
2004年,旅澳10年的葉齊茂回國調查了北京的100個村莊,全國的100個村,去年又赴歐盟十國的鄉村調查,為國務院有關部委呈上了3份“百村調查報告”。2007年,葉齊茂從美國的西海岸橫穿到東海岸,掃描美國鄉村。
葉齊茂把紐約曼哈頓等繁華街區視為美國的前院,而把占國土面積95%的廣袤鄉村地區看作美國的后院。美國的前院征服了無數中國人的心扉,那里是“發達”與“現代化”的代名詞。美國的后院亦以“現代化農場”和“鄉村音樂”令人憧憬。
2007年2月25日,葉齊茂從墨爾本直飛洛杉磯。加利福尼亞中心峽谷區富饒的鄉村一片春意盎然,落基山脈和五大湖區卻還是白雪皚皚。“這么好的雪,化了以后變成多少干凈的水啊。”往后的日子里,葉齊茂多次與北美的雪景邂逅,那一望無際的白被他解讀為“美國機會”(水資源豐富)。
洛杉磯——圣地亞哥——舊金山,這是西海岸一條線,后從舊金山出發,經鹽湖城橫跨落基山脈進入中部平原,渡過密西西比河到達芝加哥,再沿五大湖經底特律等地到達波士頓,最后考察美國東海岸大都市帶的郊區鄉村,葉齊茂走了一個大“H”形的路線圖。
“美國鄉村實在太遼闊了!”葉齊茂提醒記者,他只走了美國鄉村面積的一半,“我不認為我的觀察是完整的”,但這并不妨礙葉齊茂獲得一些獨到的見聞。
無邊的鄉村
“在離開大城市半小時車行距離后,所見到的就是鄉村。”葉齊茂說,美國幾乎沒有中國蘇南地區和廣深地區那種城鎮高度密集綿延的狀態。盡管美國規劃界已經認定他們的國家為“郊區的國家”,稱他們的城市是“無邊的城市”,但葉齊茂覺得美國的鄉村才是“無邊的”。
漫步在美國鄉村,給葉齊茂留下最深刻的印象是:村落分散,映入眼簾的美國鄉村居民點,在空間布局上總是那么隨意,向著可能開發的任一方向上展開,幾乎難以找到它們確定的邊界。
美國國家統計局對“城市地區”的定義是,每平方公里人口密度達到386人的一個區域,它的周邊地區的人口密度為每平方公里193人,其余地區為鄉村地區。這樣,生活在美國鄉村的人口約為6600萬,其中600萬注冊農戶住在他們的農場里,其余的6000萬人居住在鄉村居民點里。
有一組數據很令葉齊茂吃驚:美國僅有5%的土地被用于城市開發,換言之,美國的鄉村居民點分布在美國國土面積95%的廣袤空間中。今天美國用來種植谷物的土地面積與50年前沒有兩樣,每15年才能開發美國土地的1%,“每15年才開發1%的國土面積,潛力太大了!”
與此同時,葉齊茂還聽到另外一種聲音,美國農田信用社聲稱,美國每年因用于郊區開發而失去大約40萬英畝基本農田,接近每小時46英畝。如果土地按照這樣一個速度減少的話,“我們是否有足夠的土地來種植農作物,進而填飽這個國家人民的肚子?”
“白色航班”是1960年代和1970年代的一個著名噱頭,它表達了當時美國中產階級家庭搬出中心城市住到郊區去的情況,時至今日大多數的白人中產階級已經搬到了城外。
“上個世紀,城鎮發展是土地擴展型的,幾乎沒有其他的選擇,人們把建筑修在平地上,占用了最好的農田。”美國著名小城鎮規劃先鋒Randall Arendt先生告訴葉齊茂,這種現象導致城市郊區化了,被規劃界稱為“無邊的城市”,城市蔓延吞噬了大量的基本農田。
令人驚奇的是,“城市化”進程并沒有縮減美國耕地面積,美國人又以相同的速度開墾出新的耕地,“美國的國土太廣袤了!”面對家底如此厚實的美國,葉齊茂深為中國感到悲哀,“中國人口多,底子薄,不少城市卻效仿美國無邊地蔓延,這是拼老命在跟美國人玩。”
葉給記者擺出兩組數字,第一組數字顯示,美國城市與鄉村建成區一起使用了美國國土面積的10%,“每個人在3英畝土地上蓋一座房子”,但美國3億人卻擁有30億畝耕地;第二組數字顯示,中國城市和鄉村居民點使用了可以居住的國土面積的4%,而中國13億人只擁有18億畝耕地,比美國少了40%。
“中國的規劃師不能跟美國人玩‘無邊的城市的設計思路,再玩下去就危險了。”2006年7月,記者曾與葉齊茂一同驅車從上海出發前往浙江安吉,但見高速公路兩邊一片片良田中不斷冒出新建的小區,此次美國歸來,葉齊茂感慨萬千,“我們的城市才是‘無邊的。”

耕地的減少將會引發糧食安全問題,這是近憂,一般人都能想到;葉齊茂更有遠慮:假如戰爭爆發,美國城市人口和工業有廣袤的鄉村回旋,他們可以立即在那里的鄉村居民點里生活起來,無論是加州的600公里平川,還是浩瀚的五大湖地區,那里有水有糧,有高速公路。反觀國內,集中了中國全部人口1/3的東部和沿海地帶,卻難以在100-200公里范圍內迅速容納巨大的城市人口和工業轉移,飲用水和基本能源的供應不堪重負。
“美國鄉村的地理位置決定了它在國家安全上的戰略地位。”葉齊茂說,“無邊的鄉村”這種特征使得美國人半個小時就可以從城市撤離到鄉村,這不能不引起中國的戰略關注,“我們還應從長遠的?避免戰爭的角度來思考新農村建設。”
理性的現代化
“現代化農場和美國鄉村音樂?這是電影,不是現實。”葉齊茂說,把現代化的帽子戴在美國鄉村的頭上名實不符,較之歐洲,美國鄉村讓他“有些失望,有些沮喪”,美國鄉村里幾乎看不到青年勞動力,“鄉村音樂誰來彈唱?”
在科羅拉多州中部平原,葉齊茂走進一個農場,農場主Joe Pisciotta熱情地接待了這位操著澳洲口音的中國客人。Joe Pisciotta擁有4200畝土地,主要種植西瓜?南瓜?洋蔥等經濟作物。葉齊茂向Joe Pisciotta打聽使用哪些現代化工具采摘作物,Joe Pisciotta哈哈大笑:“你聽說過機械化采摘西瓜嗎?只有使用勞動力。”葉齊茂從農場主那里得知,科羅拉多州鄉村勞動力嚴重短缺,此前農場主們大量使用非法移民,但為了阻止非法移民,又不至于使農業生產下滑,科羅拉多州通過法律,允許農場主雇傭表現好的犯人,一天60美分的工資,主要工作是采摘,并支付獄卒的管理費。Joe Pisciotta向葉齊茂抱怨說,這樣一來,他的勞動力成本抬高了。
科羅拉多州竟然可以通過法律使用犯人。”更令葉齊茂意外的是,Joe Pisciotta還在和政府商議如何使用犯人進行大田勞動,農場主更青睞勞動力而不是機械化。
葉齊茂說,其中道理很簡單,農業現代化是有成本的,當使用人工成本比自動化機械便宜,Joe Pisciotta當然選擇前者,“美國的農業是理性的現代化,根據市場價格決定現代化水平,不是去強迫實現現代化。”
一路走下來,葉齊茂發現Joe Pisciotta的做法并非特例。在一些種植小麥或玉米的農場,農場主也就幾臺拖拉機和抽水機。“過度現代化,誰來買單?”葉齊茂反問記者,接著介紹說,“在大都市郊區的農業有一些高度自動化的農場,但不是主體,美國農業的主體還是廣種薄收,粗放經營為主。”
與中國政府補貼農民購買農機不同,美國采取的是“政府抵押,銀行貸款”的方式,這種市場化的手段使得農民在做出選擇時非常理性。“比如說購買一臺拖拉機,10年還清貸款,每年需還款數與雇傭勞動力相比,哪一項更適合農民就選擇哪一項。”
葉齊茂說,國內亦有不少農業代表團赴美考察,一般找最先進的樣本去觀摩學習,難免自愧不如,回國后大肆宣揚“以美為師”,這個無可厚非。但另一方面,代表團也會接觸到一些“美不如我”的信息,從而沾沾自喜,回國后四處嚷嚷“大國崛起”,流露出一種盲目樂觀的情緒,譬如說“中國小麥的平均單產高于美國69%”,這個數字在“趕超英美”的慣性思維下,被解讀為中國現代農業發展的一個“里程碑”。
然而國人不知,美國人“廣種薄收,粗放經營”也是一種理性選擇的結果。一是保持地力,二是控制農產品價格。美國是一個農業生產力過剩的國家,如果提高單產量,意味著農產品價格下跌,得不償失。同時,價格杠桿也是美國農業現代化的指南針,“價格上不去,所以農業自動化?機械化程度也就維持在一個與之相當的水平上。”
反觀中國,葉齊茂發現,為了應對“人口眾多”問題,中國拼命地提高單產水平,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水稻之父”袁隆平先生推行的水稻高產試驗,20多年來使中國的水稻產量提高了50%,袁隆平也因此獲得在科學界享有極高的聲望的“沃爾夫獎”,國人亦引以為豪。
但葉齊茂卻擔憂,無節制地使用土地會導致中國地力下降。“美國農民用他們的經驗提醒中國,地力是有限的。”葉齊茂說,“理性的現代化”為美國農業發展留下了巨大的提升空間。
“美國農業的競爭力體現為巨大的可持續發展潛力,有很大的回旋余地,如果有一天發生重大危機,世界急需糧食的時候,美國人有的是機會!”
孤獨的牧羊人
在加州的小鎮迪維斯外不遠,有一個叫“家園”的村莊,1980年代建成之后它便被視為經典規劃建設案例。時隔20多年之后,葉齊茂來到這里,依然被兩名規劃師的設計理念震撼。
1975年,28歲Mike從生態學系畢業,和好友Judy Corbett花43萬美元購買了一塊70英畝的西紅柿地,設計建造了一個“可持續發展的村莊”,其主要技術成果有:每家住宅都是坐北朝南,沒有圍墻,以便最大程度地使用太陽能,節約能源和自然資源;街道寬度小于8米,狹窄的街道減少了太陽的輻射熱量;每家住宅的背后,有步行和自行車道與農田?綠地?庭院?游樂場地?便利店等相連;每個家庭距社區中心不到3分鐘,平均每個人可以直接與47個鄰居打交道。
葉齊茂說,這個村莊最大的特點是,“居民可以自由地步行?交往,汽車不再主導這個村莊”,這是美國鄉村生活的一個反例,盡管這個村莊被規劃界公認為可持續發展村莊的最佳設計,但不具普遍性,“我們見到的情況比起美國人書上所講的那些規劃建設案例還有很大的差距。”
那些不經設計的村莊,漫無邊界的伸展,每戶人家之間路程很長,超出了步行交往的尺度,不到超級市場都買不到東西,汽車成為人們出行的唯一工具。“由于在個人所有的宅基地上建設獨門獨院的住宅和以車代步,居民參與社區服務和事務的機會越來越少。”
葉齊茂還翻開R.Putnam的著作《孤獨的保齡球:美國社區的崩潰和再生》一書,念道:“參與社區事務是美國人社會聯系的重要指標。”葉說這個指標正在下滑,這就不難理解他為何欣賞Mike設計的“家園”,所謂“可持續發展”離不開“人的尺度”。
據1954年的統計記載,當時,71%的美國農戶擁有小汽車。葉齊茂戲稱美國農村個個是“汽車村”。事實上,今日美國家庭平均汽車擁有量為2.1輛。出乎意料的是,葉齊茂在美國鄉村各處看到一幅似曾相似的畫面,“鄉村里到處是破汽車,農戶家后院里也堆著一輛輛破汽車,美國農村簡直成了汽車工業的垃圾場。”
“這跟報刊上為中國人描述的美國農民住小洋樓,開小汽車的富足畫面不一樣啊。”記者亦驚訝于葉齊茂的介紹,不過,葉齊茂卻說,老化的不只是汽車,還有二戰后初期建設起來的基礎設施,“相當陳舊,幾乎處在運行維艱的狀態,老一點的美國鄉村居民點千瘡百孔。”
在紐約州一戶人家里,葉齊茂注意到這戶人家的暖氣,一會兒冷一會兒熱,“50年前的設施還在使用,但是他們感冒了。”3月寒春,主人家孤獨地守在家中取暖,而50多年前由政府修設的取暖設施卻“感冒了”,葉齊茂不由地想到一個詞“孤獨的牧羊人”。
“在過去10年里,州和地方政府已經開始注意到,他們沒有能力繼續修建新的道路?學校?上下水道等公用設施。”葉齊茂被告知,“按照馬里蘭州長P.Glendening的計算,每一個新教室將花費9萬美元,每一英里新下水道將花費20萬美元。每一英里單道的新路將花費400萬美元。”
這是一筆數額龐大的修繕費用,而美國農業產值僅占美國GDP的1%,農業地區的稅收并不足以對散布在遼闊土地上的村莊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設施實施更新改造。遺憾的是,50多年前,政府在修建這些公共設施時,沒有考慮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設施實施折舊的機制,給現政府留下一堆難題。
“原先擁有的,不等于永遠擁有,美國人提供了一個教訓。”葉齊茂說,“如果不考慮鄉村基礎設施的合理折舊戰略,那末,美國一些老鄉村的今天也許就是我們一些村莊的明天。”
葉齊茂說,征收一部分折舊是農村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設施可持續地運行下去的關鍵,然而在國內考察新農村建設,他發現很大程度上中國在重蹈覆轍,比如說過去,國家財政也幫助過一些村莊建設自來水和道路,可是,年久失修,早已不能使用了,如今政府又得重新投入建設,“如果當時實施一定程度的折舊,今天的投入就不會這么大了。”
受約束的房子
舊是舊,但每一個鄉村居民點都有由地方政府委托的污水處理公司運行管理的小型污水處理設施,都有由市政當局委托的私人代理公司定期收集處理垃圾,一定有消防栓。葉齊茂說,這是美國作為發達國家的指標之一,鄉村基礎設施綜合水平遠遠高于中國發達地區。
“不能進入這個基礎設施服務系統的住宅是不合法的。”葉齊茂說,在美國人看來,沒有消防栓覆蓋的住宅是不適宜居住的,盡管美國鄉村居民點的道路等級低下(沙石路),但消防栓卻隨處可見。因此,“如果一個鄉村居民不受約束地任意蓋房,必然會增加公共基礎設施建設和運行的成本,這是市政當局不可能接受的。”
有趣的是,映入葉齊茂眼簾的美國鄉村布局卻是“亂七八糟”的,村落分散,東一家西一家,很容易給人留下“無政府主義”的印象,因為美國的土地是私有制的,土地怎樣開發,在哪里開發,開發后蓋什么房子都是“自由的美國人民”決定的。然而葉齊茂調查發現,有一只“無形的手”控制著美國鄉村居民點的建筑風格和布局特征。
鷹樹林是愛荷華州一個非常小的邊遠農村社區,分散居住了3700人。當地居民希望在教育預留地上建設一個兒童中心,包括幼兒園?嬰兒室?課外活動室?辦公室和公共會議場所。這個項目的建設資金構成讓葉齊茂非常感興趣,一共76.8萬美元中,社區自籌8.8萬美元,地方政府資助3萬美元,愛荷華州社區發展基金資助35萬美元,余下的30萬美元是美國聯邦政府農村發展部提供的固定利息貸款。
“我是貸款給你的,你得聽我的話,符合我的標準,這就是約束力。”葉齊茂說,美國聯邦政府高明,“變一個方式”,用貸款而不是直接撥款的方式來支助農村公共基礎設施建設,分攤下來每個兒童一天需要償付不到10美分,實際上這筆錢由鷹樹林地方政府償還,“政府是沒有錢掙的,其實是由鷹樹林地區納稅人共同負擔。”
除了公共基礎設施,居民個人住宅,聯邦政府亦提供“擔保貸款”,聯邦農業部的鄉村發展辦公室每年支持建造或改善了6萬套以上的鄉村住宅,財政援助的大部分資金用于向金融機構借貸的抵押擔保,而不是支持撥款給居民。也就是說,居民住宅絕大部分建設費用來自銀行貸款,其風險由政府擔保。
“住宅貸款擔保制度不只是一個金融制度,同時也是一個政府貫徹它的發展導向的機制,政府的住宅貸款擔保事實上成為政府貫徹它的意志的手段。”葉齊茂一眼識破美國聯邦政府的“鬼主意”,“政府通過這個看不見的手抓住每一個人”。
從加利福尼亞到衣阿華,從紐約到弗吉尼亞,一路上葉齊茂看到的鄉村居民點都是“新英格蘭殖民地式的”建筑,“加利福尼亞?科羅拉多?堪薩斯的鄉村幾乎與紐約州的鄉村如出一轍”,原因是,聯邦住宅局曾經特別支持“新英格蘭殖民地式的”建筑。為了獲得聯邦政府的
貸款擔保,居民自然“隨行就市”。聯邦住宅局還設立了新住宅建設最低標準,它包括宅基地規模?退紅和整個住宅的寬度,鼓勵在鄉村地區建設獨門獨院的住宅,而不鼓勵在那里建設公寓樓式的住宅。
這種模式,被葉齊茂批評為“千篇一律?工業化大生產?沒有品位”,“使美國鄉村失去了多樣性”,但是葉齊茂驚嘆美國聯邦政府的意志如此有效地被貫徹,資助什么樣的房子,不資助什么樣的房子,效果立竿見影,“美國聯邦政府意志是很強,但它不是下命令,美國政府跟銀行的配合非常好。”
相形之下,中國還是習慣使用“有形的手”,葉舉例子說,去年新農村建設推進時,一個特大城市的郊區農村改造6萬個廁所,結果由市發改委統一去購置物料。葉說,其實,行政機構可以把這筆錢交給銀行來運作,“銀行來做每一筆賬都算得很清楚,而且還能限制回扣。”
不過,葉齊茂覺得,目前中國采取的基本上是財政撥款的方式,“不拿白不拿,層層克扣是常有的事”,“如果通過銀行,這些利益跟這些人沒有關系了。美國人這一套中國人不是不懂,而是不愿意做”。
令葉齊茂憂慮的是,“政府的住宅貸款擔保”經驗國人不去學習,卻千篇一律學習美國人的“新英格蘭殖民地式”的建筑風格,“這和過去中國人全是一身解放綠沒有兩樣。中國人改了穿衣的方式,卻又追趕千篇一律的‘建筑風格,還以為這就是時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