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讀村上春樹的作品,那囈語似的字句,精確的描述,優雅似爵士音樂、流暢透明的文筆,總是游離在貌似神傷其實孤獨的文字里,仿佛脫離了故事的外衣而獨立存在的個體。神秘的情節,青春的感傷,被放逐了的關懷,細膩而不容片刻溫存,逐行逐句,如幽曇的綻放。忘記了是什么時候看村上春樹的第一本書,看過了《挪威的森林》《尋羊歷險記》《青春的舞步》《且聽風吟》《一九七三年的彈子球》《世界盡頭和冷酷仙境》,卻只是記得,讀完后總有一種淡淡的惆悵縈繞心頭。在村上的無數篇作品中,無數個“我”總是在現實的社會里受到某種不知名的力量的困擾,它們仿佛似有似無的輕煙,始終在你的眼前繚繞,想要定睛看個清楚,卻發現其實自己早已融入了主人公的那種既冷漠又有柔情的生活之中,于是在大洋的彼岸,只能憑借這烏黑的鉛字,一次又一次走失在村上的迷宮里。這也許就是村上的魔力,當然,這種魔力在他這本淡藍色基調的《海邊的卡夫卡》里愈加如夜迷茫。
這本《海邊的卡夫卡》是村上春樹的第10 部長篇小說,也是把他推上第二個創作高峰的力作。從創作的手法和章節的流動上,村上保持了他慣用的那種規則,也有變化章節編排的特點。一方面,在單數的章節用寫實的手法講述了田村卡夫卡的故事,平緩如收音機里傳來的若有若無的輕訴;另一方面,雙數章節則是副線,用魔幻的手法描寫了老人中田被指殺人后,無助的心態和幽邃的深沉。而佐伯則是將這兩個故事聯結為一體的結合點,由這一點介入,就仿佛掌握了通往兩個世界的鑰匙,任人在此故事和彼故事間自由徘徊穿梭。而故事的結尾,殺父的預言似乎最終也未能避免,因為狂人焦尼· 沃卡居然是卡夫卡生父喬裝改扮的,真正的兇手也并非中田。
散文一樣的筆觸,偵探小說一樣的邏輯推進,魔幻般的故事情節,特有的對事物的精確觸感以及平凡而真實的愛情片斷,讓主人公的身體逐漸和你貼近,但是卻始終都有著那不可逾越的0.01 公分。這不是作者刻意營造的氛圍,而是文字本身那種若離若即的氣息使人在沉迷中又往往清醒,在觸手可及中幡然醒悟。村上的文字里總是透露著都市里的田園氣息,也許這并不是他鼓吹和張揚的臆想,但是卻又總是會在他的筆端不自覺地流露。
其實,他所要傳達的在《青春的舞步》中就已經做了一次精確的“人生不息,跳舞不止”的意念表達,從這部《海邊的卡夫卡》中,我真正可以讀到的不僅僅是村上那隱約于其中的哲理般的預言,更多的,卻是看到他正在那哀痛的永遠的0.01 公分距離里,做著最優雅的擺動。
編輯/ 苗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