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她問道。
“運氣,”我微笑著說,“就是一點小運氣。”
一位姑娘把一束鮮花放在火車站的書攤上,選好一本雜志,然后打開錢包。那束花開始向邊上滑去,我伸出手將花擋住。她當即對我嫣然一笑,接著拿起雜志和花轉身走了。
我上了火車后,又在車廂里見到了那位姑娘,她旁邊還有一個空座位。于是我就坐了下來。我想與她交談,但又找不到話題,真是可笑。于是我就抬頭看行李架。她的那束花放在上面,還有她的藍色小提箱。我看見小提箱上印著她姓名的縮寫字母Z·Y。這個名字不多見,我心里想。火車開動了,駛出站臺時,她站起身來推窗子。“等等,讓我來。”我說,連忙起來把窗子打開。
“我本來是想把窗子關上的。”她微笑著說。自然我表示了歉意,并把窗子關上了。“你是去度假嗎?”我問她。“不,只是去和父母親住幾天。”“我也是,去一個星期。”
列車員推著食品車過來了,我提出請她喝咖啡。“謝謝,”她說,“從早晨4點到現在,我還未喝一口水。”
后來我們又交談了一會兒。當火車到達一個車站時,她站起身來,我問她是否要下車,她說:“是的,要換車了。”“希望能再次見到你。”我對她說。
她說她也希望如此,然后下車走了。火車離開車站時我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太笨了,連她的姓名也沒有問。我或許在這個城市里轉上數年也不會碰到她。
而我很想再見到她。但有什么辦法呢,關于她我知道什么呢?當然,我知道她姓名的首個字母是Z·Y,這又能告訴我什么呢?她叫“佐伊·耶頓”,還是“普諾比亞·亞羅”?不得而知。
返回市里以后,我翻看電話本,以Y開頭的姓有幾頁紙,但沒有以Z開頭的名字。
我努力回憶著,有關她的情況我還知道些什么。她有一只印著她姓名首個字母的小提箱,她還拿了一束花。花!她不可能是早上買的花,因為花店要9點才開門,而我們乘的火車是8點50分開。對了,火車站的西邊有一家已經開門營業的花店。要看得見這花店,她一定是從西邊進站的。
在西邊停的有哪些公共汽車呢?我查詢著,一共有3路,都通向市郊。
我還能想起什么來呢?書攤,她在那里買了一本雜志。是什么雜志呢?我不知道,但我確實記得她挑選雜志的那個書架。我走到那個書架前看了看,上面擺放著各種雜志:《建筑業者專刊》《高保真畫刊》《教師月刊》……她會不會是個教師呢?這不可能——她乘車那天不是周末。還有《電子學評論》《護士雜志》……難道她是位護士?
我突然記起來,在火車上她說從早上4點起一口水也沒有喝。早上4點,說明她剛下夜班。
我又看了看公共汽車的路線表,其中有一路車經過一家醫院——皇家醫院。
我來到這家醫院,站在門口的車道上,觀察著該在哪里詢問。突然一輛救護車飛快地駛入。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沒有及時讓開,我只覺得被車的側面刮了一下,以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當我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我問道:“我這是在哪里?”
“你在醫院。”一位護士告訴我。
“你們這里有沒有一位姓名的首個字母是Z·Y的護士?”我問她。
“我就是,”她說,“我名叫澤娜·耶茨。有什么事嗎?”
“你不可能是,”我說,“任何一家醫院都不可能有兩個姓名首個字母都是Z·Y的人。”
后來這個名叫澤娜·耶茨的護士為我解開了這個謎。“我把自己的小提箱借給了另外一位護士,她的名字叫瓦萊里婭·沃森。”
我想見的她最后終于出現了。她坐在我床邊,嘴角帶著一絲愉快的神情。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她問道。
“運氣,”我微笑著說,“就是一點小運氣。”
(林寶賢摘自《樓蘭晚報》文/克里斯廷·格爾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