獎勵與懲罰

王亦明

故事發生在法國一個普通家庭里。一天，貝克納德放學后在客廳里玩籃球，正玩得起勁，籃球打落了書架上的一個花瓶。花瓶重重摔在地板上，發出一聲巨響，瓶口摔掉了一大塊碎片。

貝克納德害怕極了，他知道這個花瓶不是普通的擺設品，而是家里世代相傳的古董。為了掩蓋自己闖下的大禍，他急急忙忙把碎片用膠水粘上去，膽戰心驚地把花瓶放回到原位。

由于每天都會親自擦拭花瓶上的灰塵，所以當天晚上母親就發現了花瓶的“變化”。吃晚餐時，她問貝克納德：“是你打碎了花瓶嗎？”貝克納德緊張地說：“有一只野貓從窗外跳進來，怎么趕都趕不走，它在客廳里上竄下跳，最后碰倒了架子上的花瓶。”母親很清楚，孩子在撒謊，因為每天都是她在上班前把窗戶一扇扇關好，下班回來再一一打開。面對孩子膽怯的眼神和家人疑惑的目光，母親不動聲色地說：“看來是我疏忽了，沒有關好窗戶。”

就寢前，貝克納德在床上發現一張便條，母親讓他到書房去。他頓時心里一沉，看來還是難逃一劫。既然已經撒了謊，他打定主意，無論母親怎么說都拒不承認，這樣她再生氣也拿他沒有辦法。

書房里灑滿橘紅色的燈光，母親的臉上沒有一絲波瀾。看到孩子忐忑不安地推門進來，她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巧克力盒子，把其中一塊巧克力遞給孩子：“貝克納德，這塊巧克力是獎給你的，因為你運用神奇的想象力創造出了一只會開窗戶的貓。以后，你一定可以寫出很好看的偵探小說。”接著，她又在孩子手里放了一塊巧克力:“這塊巧克力獎給你杰出的修復能力，雖然用的是膠水，但是裂縫吻合得幾乎完美無缺呢。不過記住，修復花瓶不僅需要更強力的膠水，還需要更高的專業技術。明天我們把花瓶拿到藝術家那里，看看他們是怎樣使一件工藝品完好如初的。”母親又拿起第三塊巧克力:“這最后一塊巧克力代表我對你深深的歉意。作為母親，我不應該把花瓶放在那么容易摔落的地方，尤其是家里還有一個熱衷體育運動的男孩子。希望你沒有被砸到或者嚇到，我的小甜心。”

“可是，媽媽，我……”貝克納德原本早已做好的打算已經飛到了九霄云外，母親用手指輕輕擋在他唇上:“我的巧克力盒子已經空了，所以我們的談話也結束了，現在去睡覺吧，晚安，貝克納德。”她溫柔地吻了吻孩子的前額，然后走出書房。

之后的日子，一切照舊，但貝克納德再也沒有撒過一次謊。每當他不由自主想要撒謊時，那三塊巧克力就會立即浮現在眼前。

沒有一句責罵，沒有一點非難，明明犯了錯誤，卻得到三塊巧克力的獎勵。看來，有些時候，沒有懲罰本身就是一種懲罰。

（摘自《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