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我們的六（６）班

冷昕然

那回上Q，看見企鵝在她的空間上寫了一些貌似感言的話：為了不忘記大家，我花15RMB買海報；為了不忘記大家，我每天把大家的名字抄到手都軟了：為了不忘記大家，我每晚睡覺前都把大家的名字想一遍……

當時，突然有想哭的感覺。不知道為什么想哭，因為沒有特別的舍不得(或者是其實很舍不得)，但是會一下子就徹底不習慣起來。打個比方，比如說那時我剛跟一個同學通完電話，打電話的時候我被那家伙耍了一道，我掛了電話以后出于習慣，想：該死的，曉娜，開學你就完了!然后馬上想起來我開學后跟她就不是一個中學了，雖然平時跟她說不上是影子似的粘在一起的超級死黨，但還是覺得一下子就沒了勁。

那個時候就想起畢業典禮結束后，我跟企鵝一起回家——其實回家的路上也沒說什么有關畢業的事，連最普通的一句畢業贈言都沒說，就跟平時走回家一樣平常——走到我們平時互相等對方的那個路口，企鵝跟我說了聲“拜拜”，然后她過馬路了。我覺得好像還有什么沒有說，差點喊了聲：“喂，企鵝!明天早上6點8!”所謂“6點8”是我們平時約好一起去上學的時間縮語。但剛想起來就覺得我有些神經。都已經畢業了。我跟她又不是同一個中學的，而且明天還是星期六啊。那個時候心底就有了一種不是滋味的滋味，覺得好像失落了什么——具體是什么我現在還不清楚——只是覺得……有一種根本說不出來的、不知道該怎么表達的、但是想起來我會覺得眼睛有點熱熱的感覺。我還想到，恐怕以后沒人給我奶茶喝了，在初中要作出這種事會很丟臉的。但是在我們那個據說是“全年級倒數第一”的班里就不會，感覺好像大家都是一家子，都是家人。都是兄弟姐妹。在班里，大家表現的都是我們班的人才看得到的模樣，反正習慣這樣的熟悉，畢竟是在一起6年的朋友。現在想起來，連平時最討厭的人都顯得很可愛，很可愛。

說到奶茶，就會忍不住想起跟我一起要奶茶喝的阿美，想到那個女鬼貞子阿彬。據光明左使不可靠情報聲稱，每天下午老L與阿美必向企鵝要奶茶的景象已成六(6)班上演的絕佳小品之一。然后想到六(6)班，就會想起好多好多事，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眼前晃過一般，又好像所有出現的全是令人開心的感動。總之沒有出現過令人不愉快的回憶。一同懷念著的還有太多太多：楊過和小龍女的吵架；Cagallia堪稱“經典”的一舉一動；阿美、阿彬和我阿冷(或老L)的這個被稱為“感覺上的朋友”的“三人組”鬧了6年的風風火火、瘋瘋癲癲(汗……)，“兩塊五毛”的趙老師，欺霜大姐(其實是男的)，還有毛頭，這個人本身就是個大笑話(他竟然聽成我說他的臉很“大象化”?郁悶)，就算生氣也讓人很想笑的臉(毛頭坐在我前面，突然有點理解干嗎我同桌一見到毛頭就笑得那么厲害，我也想笑)，還有和企鵝一起去買海報的時候在路上因為笑得太大聲招來路人甲乙丙像看瘋子的目光……一講起來我就要沒完沒了，想到這個待了6年的地方，我就是在哭也能笑得出來。(難怪在班里會創下一年不生氣、一年都在笑的紀錄啊。不過……貌似兩年?)

這個班，保留了我太多的回憶。那天企鵝約了我一起回班里去一趟，當再次踏入那個曾經抱怨多次的難看大門時，第一次產生了別樣的生澀的陌生感，明明就是看了6年的小小校園；明明是呼吸了6年的空氣，是那么熟悉的一種氣息，但是現在我已經跟這個校園說“拜拜”了。我跟企鵝一起上樓要去班里看一下。走上樓梯的時候我跟企鵝說我現在很希望旁邊有一大幫人，說完自己就覺得有些好笑，以前我一直抱怨這樓人太多能不能少點人。

我們的教室已經是亂得不成樣了。椅子一臉拽，翹個二郎腿阻擋著我前進的道路。于是我一腳把這不知好歹的椅子踹開，粉筆一揮，在我的桌子上寫下“我是L”幾個大字。然后東看看，西看看，一邊想以前發生的事，想著想著笑得就更燦爛。我邊走邊想起我畢業時的感覺，不知道怎么說，有點像看完《網球王子》以后的那種感動。記得當時我心里有個想法：“終于……畢業了。”這么說像是有點高興，其實更多的，我覺得像感嘆，感嘆終于走完了這段路，要開始新的旅程，心里涌上的是熱血。

我以為畢業典禮那一晚應該會有很多人哭，但是我們都沒有，甚至沒有告別，在談笑間，我們用這樣的一種方式互相揮手說再見。都已經發生了那么多快樂的事。因此最后畢業的這天，也一定要充滿笑聲，讓那晚成為一個完美的句號。笑著開始，所以要笑著結束。留在黑板上的留言，現在還亂七八糟地寫在上面，亂得根本看不清當初到底寫的是什么。把一切想說的要說的，以及這6年的回憶，通通留在這個班里，然后我們在初中重新開始新的生活。我們的記憶，就保存在這片小小的空間，連那些留言一起，全部留下。

這個時候我忽然聽到《約束》這首歌，開頭第一句是：“sa yo na la(再見)”，于是我想，我也真該說聲“sa yo na la”了。

那么，sa yo na la，我們的六(6)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