３００％西班牙設計：行板如歌

小　婿

在談到“設計”這個話題之前，西班牙出現在人們腦海中首先是炎熱的地中海氣候，上好的葡萄酒和生火腿，還有永不停息的夜夜笙歌。確實，西班牙有著最美的海鮮，最勇猛的斗牛士，最高昂的弗拉門戈節奏。不過，要是因為這些而忘記了西班牙這個國家在設計歷史上的偉大成就，那就太過膚淺了。

如果你能來到西班牙走走，隨便找到那么一家酒吧坐下，也許閣下的尊臀下坐著的就是一張六十年代末由約翰加薩斯設計的椅子，而墻壁上可能掛著一盞新晉設計師埃克托爾?塞拉諾的“超級土豆”燈……總之，如果說北歐設計師是為了度過漫漫長夜而設計，西班牙的藝術家的設計理念則更帶有一種陽光下的慵懶和童心。

“300%西班牙設計展覽”是由西班牙國家對外文化推廣署和中華世紀壇世界藝術館主辦，西班牙國際展覽中心制作。這次史無前例的設計展帶來了100件椅子、100件燈具和100幅海報。本次展覽所選擇的作品不僅代表了當今西班牙創作的最高水平，而且還反映了西班牙的設計發展歷史。

為什么單單選擇這三種類型的設計作品？策展人、西班牙著名的設計師朱利?卡佩亞說，椅子是微型建筑的一部分，燈是人類魔幻的發明，而海報雖然是平面設計，但掛在墻上體現了人與人之間的交流。這300件代表性的作品，也許我們不能用最成功或是最商業化的一言以蔽之，但可以看出，在這些作品上都散發著西班牙那濃濃的地域特色，它們除了西班牙以外，不可能屬于地球上的任何一個地方。

滾動的太陽

安德烈?里卡多(André Ricard）在1970年設計并在兩年后成形的“犰狳燈”(Lámpara Tatú)是一盞小巧的床頭燈，不過它并不像是準備給人提供光明，相反它看上去像是一只從土壤中伸出頭的小動物，也許是蚯蚓，或者是……犰狳？燈身由三節成直角彎曲的ABS支架組成，燈光顏色絢麗多彩，擺放在床頭可以映襯墻壁，隨時可以轉動身體而適應不同的角度。

“犰狳燈”的藝術價值遠遠超越了其作為燈具的實用范疇。就在這盞燈誕生前的六十年代末，西班牙的設計界正掀起一場聲勢浩大的“反設計”運動，許多設計師開始意識到自我批評的重要性，他們經過漫長的追問與探索，終于推倒了被那種狹隘的、理性的以及單一的工業設計所壟斷的無趣年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聚合了藝術、人文、種族的新的設計理念。大工業生產影響社會的趨勢，小型工業則承擔起保持平衡、避免分化的義務。從那以后，類似“犰狳燈”的作品越來越受到人們的追捧。

“犰狳燈”的影響一直延伸到了二十一世紀，許多年輕的設計師更傾向于用輕松、詼諧的筆調來創作自己的作品名。他們采用最新的材料以便于讓自己的燈具具有更多形態的可能以及更多的用途。在這點上，最出色的莫過于設計師埃克托爾?塞拉諾（Héctor Serrano）的“超級土豆燈”(Lámpara Superpatata）了。此燈是一個乳膠制成的球體，里面填滿鹽粒并安裝著一個小巧的熒光體，球體既可以豎立起來用作光源，也可以拿在手里揉捏，感覺就像是摸著某個軟乎乎的小動物，有點像中國流行的撒氣球，也能被當作一件相當不錯的手持電筒。

坐下，椅子便擁有了你

西班牙人喜歡椅子，據說，西班牙一些地方至今還保持這樣的風俗：青年男女談情說愛時，總愛在身邊放一把空蕩蕩的椅子，上面并不放任何東西。另一種說法是，由于西班牙人一直保留著那亙古不變的午睡時間，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放下手頭所有的工作，在夏日的午后，悠閑地小憩上2個小時，一直到下午4點，椅子也就成了尋常百姓的重心所在。西班牙的設計師更喜歡椅子，他們相信椅子可以傳遞信息，是劃分時代的符號。椅子，總是蘊含著無限可能的生命體，人們在何時何地都需要它，因為我們在清醒的時間內基本上都是坐著度過的。

西班牙設計史上最偉大的椅子誕生于戰亂紛飛的年代，此椅就是著名的“蝴蝶椅”（Butterfly）。這把椅子自從39年誕生以來，珍貴的價值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顯露。在“破繭而出”之后的三十多年里，“蝴蝶椅”的銷售額步步攀升，成為全世界公認的經典。自從西班牙設計師安東尼奧?博內特?卡斯特亞那（AntonioBonet Castellana）在39年的阿根廷制造出來以后，僅十年的時間就在美國境內創造了500萬套的驚人銷售業績。兩根交叉的鐵桿勾勒出唯美的骨架，皮革被精心包裹其上；不僅可以折疊，而且兩面之中的任何一面都能既充當靠背又充當椅座。質樸與經典就這樣完美地結合到了一起。 在這次展覽上，我們可以欣賞到由“奇人組合”安娜?布洪斯和凱蒂?比維斯（Anna Bujons & Katy Vives)創造的“濕婆椅”（Silla Shiva）。這是世界上惟一一把濕婆椅，沒有復刻，沒有量產。有六只“手臂”的椅子靈感源自“濕婆”女神造型。說是手臂，其實是從椅子的各個部分深處的小鏡子，如果你有幸坐在這把全世界惟一一把“濕婆椅”上，就會發現“手臂”上的鏡子能讓坐在椅子上的人對周圍一覽無余。也就是說椅子的主人瞬時擁有了觀察周圍三百六十度的本事。

超現實主義畫家代表達利曾經宣稱：“椅子不僅是用來坐的。”他的一部分超現實構想在椅子上變成了現實：“蕾達椅”（Silla Leda）椅腿是三條穿著高跟鞋的女人大腿，椅背是一個扭曲的女性身體形狀。草皮椅的設計初衷只是藝術家想給他家的寵物小貓找到一塊不占用沙發的休憩之地，椅子最初也叫“貓咪草皮椅”（Silla Pussylawn）。椅子基座由多孔塑料材質組成，孔隙內可播種，如果灌溉得當，椅子長出一片綠色草皮不是難事。當椅子草皮長出來后，立即受到西班牙年輕人的追捧。而在西班牙南部城市盧塞納，還出現了高達26米的巨型椅子。

附在墻上的吶喊

很多時候，招貼可以被定義為：一張配有簡單文字說明的彩色平面圖像。當然這么定義就太無趣了，或者可以援引丹尼爾?西拉特?米拉克萊所說的：“招貼是諸多符號元素的有機融合，它與其它宣傳手段一起，共同構成了現代文化的一部分。”即便是這么文縐縐的說法，也抵不上看到一張貨真價實的西班牙海報來得過癮。 和其它平面藝術一樣，招貼畫是藝術潮流的清楚折射，并反映出不同時期的審美趨向。它與繪畫藝術同生共贏—相互影響，彼此借鑒。西班牙人對海報的鐘情，緣于對斗牛運動的狂熱。每年，西班牙各地舉辦1.7萬次大大小小的斗牛節，其中多數是在城鎮舉行的小型斗牛節。這時，巨幅的彩色圖案都會鋪天蓋地，西班牙人也因此把海報稱為“附在墻上的吶喊”。

這次參加展覽的100張海報，不僅有百余年前的大幅斗牛海報，也有近年的奧運賽事海報、展覽海報——甚至，還有畢加索為自己展覽所做的招貼海報。當你看到畢加索那標志性的涂抹，也許會為他頗具特色的畫法叫好。他創作于1959年的《侍女》(Les Ménines)，正身處巴黎，郁郁而不得志。而熟悉電影的人會一眼看出胡安?加蒂（Juan Gatti）為電影大師佩德羅?阿爾莫多瓦（Pedro Almodovar）代表作《高跟鞋》(Tacones lejanos)設計的電影海報，圖像采用三明治式的圓形字體，下方變形為武器的一只高跟鞋，巧妙地貼合了主題。而名為《西班牙》(Espa?a)的海報可不僅僅是一張招貼，它是胡安?米羅（Joan Miro）為西班牙旅游推廣所創造的一個標志，至今仍在使用。一個太陽、一顆星以及字母的設計風格都帶有作者極富特色的姿態性。偉大的超現實主義畫家米羅的畫中往往沒有什么明確具體的形象，僅是一些線條、一些形的胚胎、一些類似于兒童涂鴉期的偶得形狀，顏色也很簡單，在畫面上被平涂成一個個的色塊。如米羅自己所述，“當我畫時，畫在我的筆下會開始自言自語……。”也許這就是妙筆天成的西班牙版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