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大代表是一個公權力職務,其職務具有公共性,執行代表職務就是“辦國家的事兒”。所以,人大代表依法履職的一切開銷就應當由國家財政拿錢。“社會贊助”必然影響到人大代表超脫地審視、表達和提升民意,從而動搖人大代表行使職權人民性這一根本保證屬性。代表制度立法體現了控制人大代表與利益關聯方私自政治交易的制度安排,北京市在立法中重申并進一步明確代表法的立法精神,很有現實針對性。
“北京將立法禁止人大代表接受社會贊助”,成為近期公眾關注的熱門話題。據報道,2006年7月25日,北京市人大常委會初審的《北京市實施〈代表法〉辦法》(修訂草案)規定,代表不得借執行代表職務進行個人職業活動,代表執行代表職務的活動,不得接受企事業組織、社會團體和個人出資贊助。
其實,國家立法已經排斥人大代表接受“社會贊助”。在我國的兼職代表制度下,這個話題從法律層面上幾乎沒有討論的余地。
《代表法》第三十二條規定,代表依法執行代表職務,“其所在單位按正常出勤對待,享受所在單位的工資和其他待遇”,“無固定工資收入的代表執行代表職務,根據實際情況由本級財政給予適當補貼。”該法第三十三條還規定,“代表的活動經費,應當列入本級財政預算。”人大代表“代表人民的利益和意志”,“參加行使國家權力”,人大代表是一個公權力職務,其職務具有公共性,執行代表職務就是“辦國家的事兒”。所以,人大代表依法履職的一切開銷就應當由國家財政拿錢。有人或許會問,那《代表法》第六條明確規定,“國家和社會為代表執行代表職務提供保障”,社會提供保障是不是可以理解為“社會贊助”?是不是與代表履職的國庫“埋單”制度相沖突?其實不然,“社會保障”相對于經費、司法、組織等國家保障而言,是指有關單位或組織為代表執行職務提供時間、依法協助代表執行職務(如視察、調查、聯系選民等),而不是金錢贊助意義上的社會保障。正因為人大代表是國家職務,“法無明文規定即禁止”,人大代表履職不得接受金錢、物質意義上的社會贊助。北京市的這一立法,是對《代表法》的細化規定,凸現了制度理性。
問題還不止于此。北京市為什么將立法禁止人大代表接受社會贊助?其背后是社會轉型過程中的利益博弈已經涉及代表執行職務。
目前,我國經濟體制和社會結構處于轉軌變化之中,社會利益關系更為復雜,民意成分也變得復雜化,修路架橋是民意,私營經濟減免稅費你不能說不是民意。隨著各個方面利益的紛爭和博弈,一些社會群體、經濟實體等等,其訴求必然反映在人大代表的話語中。與此同時,近些年的代表活動也出現了一些新情況,如人大代表自己出錢刊登廣告去征集議案和建議、自費調查等等,可能也有少數代表接受過有關單位、組織、企業、個人提供的金錢贊助。在這種格局下,我們需要重申人大代表履職經費的國家保障制度,保證人大代表從國家和人民整體利益的立場表達、整合民意,在立法、審議和監督中正確反映和兼顧各個不同方面的利益要求,促進和諧社會的構建。
“屁股指揮腦袋”,坐在誰的立場上就會為誰說話。我們不否認一些企業和個人為贊助代表履職的非功利性。但絕大部分社會贊助往往會追求成倍甚至上百倍的回報。人大代表履職一旦接受“政治獻金”,很容易發生利益沖突,將深刻影響代表職務的價值取向,難免就會在審議、議案、建議中拿公共利益、政策的傾斜的合約來回報那些支持過他們的企業、個人。出資方通過人大代表行權來控制政治資源、經濟資源,從而獲取更多更好的利益。這樣一來,那些無力贊助的社會群體,其正當利益會不會邊緣化?這必然侵蝕代表執行職務的公正性、公共性和純潔性。為此,在代表制度的立法上,體現了控制人大代表與利益關聯方私下的政治交易的制度安排,北京市在立法中重申并進一步明確代表法的立法精神,很有現實針對性。
從2005年開始,中央預算已將全國人大代表閉會期間的活動經費,從每人每年1200元增加到3600元。有的省級人大已經效仿全國人大,把省級人大代表活動經費從800元提高到2000多元。但這些經費大多用于代表的集中活動。為此,代表職務經費制度尚需改革,制度設計既要保障代表集中活動的經費,又要保障代表個體依法執行職務的經費,如推行代表個體、代表小組履職經費據實報銷制。這樣,也可以防止社會贊助滲透到代表履職中。這是禁止人大代表接受社會贊助的同時所無法回避的問題。
(作者單位:湖南省人大常委會辦公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