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中國外交史上,中國與阿爾巴尼亞的關系一度是一段極為特殊的關系。造成這種“特殊”的自然有當時國際及國內政治形勢等多方面原因,但由于這段特殊關系持續時間之長,影響之深遠,以至每個上了年紀的中國人都對此記憶猶深。新華社駐地拉那(阿爾巴尼亞首都)前首席記者王洪起先生,曾先后在阿工作達20余年,親身見證并親歷了中阿關系演變的前前后后,采訪并掌握了大量鮮為人知的第一手資料,應本刊之約,寫成專文,現在本刊分期連載,以饗讀者。
周總理請阿國客人品嘗大寨飯
在與阿爾巴尼亞人打交道的中國領導人中,周恩來總理應當是最多的了。上世紀60年代,他曾三訪地拉那,至于接見阿爾巴尼亞客人的次數,數以十計,而接見人數,則數以百計。對中阿關系了如指掌的馬利列說:“周總理盡管肩負重任,日理萬機,仍然接見幾乎每一個來訪的阿爾巴尼亞代表團,謙虛、耐心地聽取他們的講話。他對我國的困難深感不安。”阿爾巴尼亞當時的困難主要是經濟困難。由于蘇聯中斷援助造成的嚴重后果,阿爾巴尼亞無法實現五年計劃規定的目標。帶著這些問題來訪的阿爾巴尼亞政府代表團,先是同中國專家小組一起工作。專家小組的任務是了解阿爾巴尼亞的形勢和每個經濟部門的具體要求。最終結論則由周恩來本人在專門會見中作出。
周恩來建議說,阿爾巴尼亞不宜建設規模過大的項目,否則會加重國家經濟的負擔。阿爾巴尼亞的農田很少,應當節約用地。必須要建的行政大樓,要盡量少占地。在中國,我們有過沉痛的教訓。一些項目占用了良田。人們往往首先考慮的是,把工廠的行政大樓建在什么地方,并投入大量資金,而對生產本身卻考慮得不多。我認為,阿爾巴尼亞不能再這樣做了。不直接參加生產的行政人員,也要盡可能減少。
總理在講這些問題時,滿懷關心和善意。看得出來,他仔細研究了我們提出的每項要求。不管講到哪里,他總是面帶微笑,并時常重復說:“當然,你們最了解自己的具體情況,不過再了解一下中國的發展水平也是好的。”他從不發脾氣,而是耐心聽取我國代表團的意見。當中方不能滿足阿爾巴尼亞的全部要求時,他就說明:“中國經濟基礎還比較薄弱,以后我們會有更大的能力,從而更好地滿足你們的需要。”問題總是在全面的諒解中獲得解決。
當時,針對阿方在要求我國援助方面“獅子大開口”的情況,周總理還特意安排并親自陪同來訪的阿領導人到“七溝八梁一面坡”的大寨和“萬里千擔一畝田”的沙石峪參觀。
1965年5月21日,阿爾巴尼亞部長會議副主席科列加、工礦部長蒂奧多西一行,由周恩來總理、李先念副總理陪同,來到大寨。為了招待好“歐洲反修前線”的阿爾巴尼亞貴賓,當地省市領導從太原專門組織廚師、服務員,提前帶上原料、飲料、餐具、酒具來到大寨準備。不料,周總理一下飛機,就向山西省省長衛恒、大寨黨支部書記陳永貴交代,他陪阿爾巴尼亞同志是來接受艱苦奮斗、自力更生教育的,要給客人準備可口實惠的“大寨飯”,不要鋪張浪費。于是由太原拉來的東西,沒有來得及卸車便撤走了。大寨人為客人準備的主食是玉米面窩窩頭、小米稀飯、羊肉餃子和油糕,還有四菜一湯。席間,科列加、蒂奧多西一行30余人和中央領導人喝著大寨高粱白,吃著土豆絲、腌咸菜,談笑風生,和諧而輕松。周總理以“大寨精神”為話題,介紹了中國人民的艱苦奮斗、自力更生歷程,以啟發阿黨應走“自力更生為主,依靠外援為輔”的道路。只見客人頻頻點頭贊成。周總理還不斷提示科列加多喝些小米稀飯,并幾次講到,我們過去長期和敵人斗爭,從勝利走向勝利就是靠“小米加步槍”。“根據地人民養育了我們”,“艱苦奮斗不能丟”,“不能忘記人民”。科列加在親眼目睹了大寨人改天換地的壯麗業績后,禁不住興奮地說:“這次我終于看到了一個真實而創造了奇跡的大寨。”席間,他還不時贊揚大寨的飯菜“新奇”,“可口”,“好吃”,不住地稱道“大寨精神好”,“大寨人好”,表示“阿爾巴尼亞勞動黨一定要學習中國共產黨艱苦奮斗、自力更生建設自己國家的寶貴經驗”。
其后,謝胡總理一行訪華時,周總理又陪同他們乘直升機訪問沙石峪,用“窮棒子精神”啟發客人。隨后又責成李富春副總理陪同客人到大慶參觀,讓他們感受“鐵人精神”。我作為譯員之一,參加了這兩次接待,同樣受到很大的教育。在哈爾濱的一次宴會上,周總理還同我進行了簡短的交談,表現了長輩對年輕人的關懷,使我終生難忘。
周總理種下謝胡所贈“中阿友誼樹”
今天,橄欖油作為人們極為推崇的時尚綠色食品,正在擺上中國市民的餐桌。可是,人們可曾知道,最早引進的橄欖樹苗是阿爾巴尼亞前總理謝胡贈送的,而親手種下第一株橄欖樹的是周恩來總理。當時,人稱橄欖樹是“中阿友誼樹”。
1963年12月31日,周恩來總理在陳毅副總理等陪同下,結束了對埃及、阿爾及利亞、摩洛哥3國友好訪問后,第一次來到地中海北岸的阿爾巴尼亞,開始了為期9天的友好訪問。在我駐阿使館舉行的1964年元旦晚會上,周總理問參加晚會的一位中國專家來阿做什么。這位專家簡要地向周總理匯報來阿考察油橄欖培植、加工技術的情況。周總理聽了很高興,并說油橄欖是個好樹種,橄欖油是地中海沿岸人民的主要食用油,我們要引種……

周總理在與阿黨政領導人會見時,便談到了油橄欖,時任阿政府總理的謝胡為回報中方長期對阿的大量無私援助,當即決定贈送周總理5個品種,共萬余株油橄欖苗木,并派兩名油橄欖專家護送樹苗和指導種植。作為回贈,周總理指派中國植物專家護送中國的翠竹、茶花和盆景到阿爾巴尼亞,其中茶花和盆景安放在地拉那國賓館“游擊隊宮”,供人觀賞,而翠竹則種植在阿南部氣候溫暖的德爾維納區,中國使館的庭園里也栽種了一些,目前已經清秀挺拔。2005年,我駐馬其頓使館還把駐地拉那使館的翠竹作為禮物送給馬其頓總統茨爾文科夫斯基,移植在馬首府斯科普里市的中心花園里。
1964年3月3日,周恩來總理在云南省昆明市海口林場親手栽下第一株油橄欖,翻開了我國大規模試驗引種油橄欖的歷史篇章。1966年,有6個引種點94株開花,22株結果,從此創下了油橄欖在中華大地上首次開花結果的歷史。
“文革”結束后,油橄欖迎來了第二個春天。據有關方面的調查,至2006年底,我國油橄欖的種植面積已擴展到約25萬畝。40多年來的實踐證明,我國引種油橄欖的工作不僅已經順利完成,而且取得了成功,周恩來總理的心愿得到了實現。
張寶玉-一個阿爾巴尼亞家喻戶曉的名字
直到今天,在阿爾巴尼亞,一提到張寶玉,老百姓都會知道,他是中國專家,并指著地拉那東面的達依蒂山說,他是為修建地拉那電視塔犧牲的。
那是1971年,援阿爾巴尼亞電視臺專家組建設電視臺過程中,為滿足阿政府于當年11月1日正式開播的要求,克服重重困難,創造了國內安裝工程前所未有的記錄。這個電視臺由地拉那中心臺和設在達依蒂山上的發射臺組成,工程艱巨,時間緊迫,從勘測設計、設備制造,到安裝調試,只有一年半時間。而當設備材料運到時,離預定的竣工日期只有37天,專家組決定突擊搶運設備器材,發射臺建在海拔1612米高的山上,從山腰到山頂的600多米一段,只有一條坡度大的碎石路,而且正值雨季,汽車無法行駛。于是組織用人拉,有時60多人拉一輛車,晝夜不停地干,硬是在一星期內把重達80多噸的設備器材全部拉到山頂,緊接著進入緊張的安裝調試。按常規,架設天線的連續作業時間一般不超過4個小時,而天線組的同志一干就是10多個小時,5天便完成了全部架塔任務。天線組組長張寶玉同志,在施工最緊張的9月27日,由于過度疲勞,在指揮安裝天線時,只顧著朝天上看,失足掉下山崖,不幸犧牲。臨終時,他還一手緊握話筒,一手緊握指揮旗。他為受援國人民立下了不朽功勞。

當張寶玉犧牲的消息傳出后,阿爾巴尼亞百姓無不悲痛。阿人民議會主席團追認張寶玉為“阿爾巴尼亞社會主義勞動英雄”,授予金質勛章。這在阿歷史上,尚屬首次。阿政府為張寶玉同志舉行了隆重的葬禮,數以萬計的地拉那市民自發地排列在“民族烈士大街”兩旁,為張寶玉送行。
青山處處埋忠骨。如今,張寶玉的遺體安葬在地拉那西郊的沙拉公墓,在這里安葬的還有為援阿建設獻出年輕生命的的另外兩名中國專家。每年的農歷“清明節”,我駐阿使館人員都前去為他們掃墓,寄托對他們的哀思。
張寶玉只是中國援阿專家中的一個。在那個援阿年代里,先后有近6000名工程技術人員遠離家鄉,赴阿爾巴尼亞工作。他們同阿爾巴尼亞廣大工人和技術人員同甘共苦,毫無保留地傳授技術,為阿爾巴尼亞培養了經濟和軍事方面的大批技術骨干(其中在中國培訓的就有2000余名),為這個國家的經濟建設和中阿友誼作出了重要貢獻。許多中國專家獲得了阿爾巴尼亞政府頒發的獎章和榮譽稱號。
中國對阿援助基本情況
我國政府本著無產階級國際主義的精神,早在兩國建交后的第五年,即1954年就向阿爾巴尼亞提供援助,而大批援助則是在1961年阿蘇關系破裂以后提供的,中國“文化大革命”時期,這一援助達到了最高點。1978年,中阿關系惡化,我國被迫全部停止了對阿援助。
上世紀50年代,我對阿援助主要是以貸款形式向阿提供一些物資。1961年春,蘇聯中斷了對阿爾巴尼亞的援助,撤退了全部在阿的專家,斷絕了對阿第三個五年計劃(1961~1965)期間的全部貸款。在蘇聯的壓力下,阿爾巴尼亞孤立無援,經濟極端困難,加之嚴重的自然災害,工農業生產受到很大破壞,處于崩潰的邊緣,百姓的口糧只夠吃幾天。當時,為結成“反對蘇聯修正主義的統一戰線”,并支援阿的社會主義建設,我國除了向阿爾巴尼亞提供了幾十萬噸糧食以外,還提供了2.5億外匯人民幣的援款,承擔了19個成套項目,幫助阿實現了瀕于夭折的第三個五年計劃,解決了阿的燃眉之急。
1966年,中國開始“文化大革命”,阿出于意識形態等諸方面的原因,第一個表示支持,阿黨政領導人對“文革”公開給予高度評價和大加贊揚,并頻繁地派高級代表團訪華,一再要求我增加援助。1968年春,蘇聯武裝占領捷克斯洛伐克,阿黨堅決譴責并退出“華沙條約組織”。同時,阿也積極支持恢復我在聯合國的合法席位。為此,我大力支援阿的“革命”和建設,給予了全面的、大量的援助,并使這一援助達到頂峰。這一期間,阿政府經濟代表團兩次來華商簽了兩筆巨額貸款協定,協議金額共16.5億多外匯人民幣,承擔成套項目49個,幫助阿進行了第四個五年計劃(1966~1970)和第五個五年計劃(1971~1975)的建設。
1972年,我邀請美國尼克松總統訪華,并采取了其他重要外交舉措,阿表示反對和不滿。在這一背景下,阿政府于1975年要求我在其第五個五年計劃(1976~1980)期間提供大約40億外匯人民幣的經援和軍援。對阿的這一越來越多的要求,我無論從政治上還是經濟上考慮,都是無法做到的,最后我只同意提供5億元外匯人民幣的經援貸款。阿在表示十分不滿的同時,把阿中分歧公諸于眾,公開反華,我對阿援助隨之逐步收縮。直至1978年7月7日,我停止了對阿的全部經濟和軍事援助。
概括起來,自1954年至1978年,我向阿共提供援款75筆,協議金額為100多億人民幣(其中一般物資占28%強,軍事物資占43%強,成套項目占25%強,現匯占2%強),阿成為我對外援助受援國人均數額最多的國家。中國援阿成套項目共計142個。中國為阿爾巴尼亞興建了鋼鐵、化肥、制堿、制酸、軍工等新的工業部門,增建了電力、煤炭、石油、機械、通訊和廣播等部門的項目,大大增加了阿的生產能力。應當強調指出的是,中國向阿爾巴尼亞提供的大量援助,正是在我國遭受三年自然災害,蘇聯撕毀協議,撤走專家,以及后來在粉碎“四人幫”和遭受唐山地震,經濟十分困難的情況下提供的,我們盡了最大的努力。中國把自己最新最好的設備、機械、拖拉機、車輛等提供給阿,僅糧食就達180萬噸。同時也應承認,在當時歷史條件下,我國的經濟和技術還比較落后,有的援阿項目超過了我國的經濟和技術負擔能力,上馬顯得頗為吃力。為了完成阿的復雜項目,我在無實踐經驗的情況下不得不先在國內進行大量試驗和試制工作,甚至動員了全國26個省市的100多個單位參加,并建立專門的實驗工廠。為此,我還有兩位同志犧牲了生命。
阿在國際市場上賣不出去的一些劣質商品,如香煙、童裝、紡織品等都強行塞給我們包銷。人們可能還記得,0.12元一盒的“鉆石”牌香煙,就是阿爾巴尼亞的。價格雖然便宜,但人們并不喜歡,就連他們自己的最高領導人霍查,也不吸本國煙,而吸的是筒裝的“大中華”(霍查稱“天安門”香煙)。記得那是1974年的一天,我使館突然分給我們每人兩筒中華牌香煙,說是“贈品”。后來我們才知道,這些香煙是我國為霍查專門制造的,而且根據霍查的要求,香煙雖不帶過濾嘴,但對尼古丁作了專門的處理。1973年,霍查心臟病首次發作,醫生建議他戒煙,他中斷了43年的吸煙歷史,而由中國運去的最后一批香煙,使館便分給了我們。
耿飚大使如是說
時任我駐阿大使是老資格的外交家耿飚。他是1969年5月16日赴阿上任的。臨行前,周總理專門找他談話說:“中央決定派你去任駐阿爾巴尼亞大使,過幾天還要派黃鎮去法國復任大使。派中央委員去任大使,表明我國對發展中阿、中法關系的重視。”
阿方對中方此舉很敏感,認為這表明我國對阿的重視,因此對耿飚大使的到來給予破格接待。耿大使抵阿的第二天上午,阿方就安排他拜會議會主席列希,并呈遞國書;下午,拜會阿總理謝胡。沒過一周,阿外長納賽陪同大使專程去發羅拉,會見正在海濱休養的阿勞動黨中央第一書記霍查。短短幾天中,霍查和阿其他領導人巴盧庫、凱萊齊、納賽等都先后設宴款待。他們講話的調子甚高,對我國一片贊揚。阿方如此安排,是打破常規的。耿大使遵照中央方針,積極開展友好工作,推動兩國團結合作的關系進一步發展。
有一次,耿大使同分社同志談話,希望我們在采訪中多注意一下駐在國對我的政治態度的微妙變化以及我國援阿物資的使用情況。他在一個內部場合說了以下意見。后來,他在回憶錄中也談到了這些意見。
他說:“我從阿領導人的談話中發現,在他們對我國的贊揚中,也包含了一些不值得贊揚的事情,特別是‘文革’中的‘極左’思潮和做法。例如,對于造反派、紅衛兵嚴重違反我國外交政策的錯誤行為,也在贊揚之列。開始時我以為這是由于他們不了解中國情況的緣故,就把我國政府對這種錯誤行為的看法和處理情況,向他們作了介紹和說明。但是,后來我進一步察覺阿方領導人對有些國際問題的觀點同我們中央的觀點之間,并非如原來所認為的那樣一致,而是隱含著深刻的分歧。”
耿大使強調說,“特別令我感到憂慮的是我國對阿爾巴尼亞的援助問題。我國對阿爾巴尼亞的援助一直是在自己遭受封鎖、存在經濟困難的情況下提供的。從1954年以來,我們給阿的經濟、軍事援助將近90億元人民幣(協議金額100億),阿總人口才200萬,平均每人達4000多元,這是個不小的數字。軍援項目之繁多,數量之大,也超出了阿國防的需要。霍查曾經毫不掩飾地說:‘你們有的,我們也要有。我們向你們要求幫助,就如同弟弟向哥哥要求幫助一樣。’謝胡還說:‘我們不向你們要,向誰要呢?’李先念副總理訪阿時,曾問謝胡,你拿我們那么多東西打算什么時候還?他說,根本沒有考慮過還的問題。”
耿大使同時指出:“阿還存在一種向歐洲發達國家生活水平看齊的思想,如他們在向我們提出援建電視臺時說,要做到每個農業社都有電視。而當時在我國,連北京、上海等大城市中黑白電視機的擁有量都少得可憐,更不用說農村了。在援助物資的使用上,我看到:馬路邊的電線桿,都是用我國援助的優質鋼管做的。我們援助的化肥,被亂七八糟地堆在地里,任憑日曬雨淋。類似的浪費現象不勝枚舉。這種情況,引起了我的思考。我想,對友好國家進行援助,這符合國際主義原則,但必須注意兩點:一是要按照我國的能力,量力而行;二是要根據對方實際需要和運用援助的能力。像現在這樣‘有求必允’的援助法,加重了我國的經濟困難;對阿方來說,只能養成他們的的懶惰和依賴心理,而無助于他們的經濟建設。”
耿大使很想把這些情況向國內反映,但又存在顧慮:在當時國內“極左”思潮泛濫的情況下,誰敢說“歐洲社會主義明燈”的“壞話”?
最后,他經過反復激烈的思想斗爭,責任感使然,還是向國內如實地作了反映。周總理轉告他:毛主席看了他的信后說:“耿飚敢說真話,反映真實情況,是個好大使。”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