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噪全球的委內瑞拉總統查維斯在第61屆聯合國大會上大罵美國總統布什為“魔鬼、騙子、暴君”,一時間全球矚目。查維斯向全世界推薦了一本名叫《霸權還是生存:美國對全球統治的尋求》的書。他慷慨激昂地說道:“這是一本非常優秀的書,通過這本書可以了解20世紀世界發生了什么,什么正在發生,以及地球的最大威脅。”
這本書的作者乃何方神圣,居然讓著名“憤青”查維斯把他的書的廣告打到了聯大會議上?很多人可能馬上就會猜出,此人乃著名的美國語言學家、左派知識分子諾姆·喬姆斯基。不錯,正是他:史上最牛的“憤青”。
一提到喬姆斯基,美國政府和右翼分子就頭疼。他就像是行走江湖的那種身懷絕技的殺手,冷不丁就會對“朝廷”(美國政府)下手,而且出手相當狠。對于美國政府,他從越戰一路罵下來,不留一絲一毫的面子。他幾乎一直處于揭露美國的政治陰暗面、抨擊美國政府的對外政策的風口浪尖上。歷屆美國總統,比如肯尼迪、里根、老布什、克林頓、小布什等,都成為他語言轟炸的目標,無一幸免。
在喬姆斯基眼中,美國政府純粹是“劊子手”。根據美國自己的定義,這個國家是“最大的恐怖主義國家”。他認為,“根據紐倫堡審判納粹的法律,二戰后的所有美國總統都可以送上絞刑架”。根據他的描述,美國作為一個“帝國主義國家”,一直在圖謀壓迫和剝削全世界。這個國家所大力扶持的“新自由主義”已讓拉美陷入滅頂之災,而它的各種政策甚至要毀滅人類。罵得高興之余,他還在《新自由主義與全球秩序》這本書中給標榜“民主”的美國列了一個長長的支持獨裁和推翻民主政府的清單。
而面對喬姆斯基,美國政府在很多時候只能裝聾作啞。我們得承認,所謂“憤青”,的確主要是指那些“憤怒”的青年的,說一個老年人是“憤青”,看起來已構成邏輯上的錯誤,至少是“用詞不當”了。但如果要形象地概括喬姆斯基,恐怕也沒有比“史上最牛的‘憤青’”更形象的說法了。
然而,如果據此就覺得喬姆斯基只是那種會喊口號、大嗓門的“憤青”,我們就錯了,大大地錯了。他不僅是美國左派的頭號人物、麻省理工學院教授、美國國家人文科學院院士、國家科學院院士,還是杰出的語言學家。他之于語言學這門學科,就像愛因斯坦之于物理學一樣。1957年,他出版了《句法結構》一書,提出了“轉換—生成語法”的思想,引發了語言學的革命性的突破——這種突破就像愛因斯坦的相對論對于古典物理學的突破一樣。
他的“轉換—生成語法”或許很復雜,讓語言學的門外漢望而卻步,但說到不同語言之間的人機對譯、計算機語言,大多數人都有模糊的印象。那么,人們就有必要知道,在當今世界,無論是國際會議的同聲傳譯,還是計算機科學,都受惠于喬姆斯基。
一個思想深刻的大師,成為一個“憤青”便不只是一種沖動,而是在知識分子反抗權力的內在要求下,他的一雙慧眼對美國社會結構以及人類的困境深刻洞察后作出反應的結果。或者說,是他以一個知識分子的良知,作為一個語言學家在對語言的深層邏輯結構洞悉后,把判斷延伸到政治、社會領域的結果。
簡單地說,對于喬姆斯基來說,“憤青”=良知+思想。
這樣的一個“憤青”,不是他史上最牛,又能是誰?
可以說,是具有顛覆性的懷疑與不懈的探索成就了喬姆斯基作為一個大師的宏圖偉業。若缺乏這兩點,他最多是一個混在大學里面的學者而已。
如果沒有越戰,或許喬姆斯基年輕時的政治熱情還要被壓抑更長的一段時間。不過,越戰讓這一切復活了。從那時開始,他作為一個“憤青”出現在世界面前。一邊在書齋里作高深的學問,一邊走上街頭和在報紙雜志上用極富感染性的語言抨擊美國政府,成了他幾十年來的標準形象。光他所寫的政治評論性文章之多,就令人咋舌。他的每一本書出來,在公共領域都會刮起一股旋風。
沒有人能夠讓喬姆斯基沉默。因為在他身上,最典型地體現了知識分子的精神,即永遠是一個“反對者”。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大聲地向權力和強者說不。他比誰都明白,如果知識分子放棄了自己的責任,因種種原因而選擇沉默或向權力表示順服,將是人類災難的開始。
正是如此,在英國《展望》雜志所評選的“最具影響力的100名知識分子”中,他才名列前茅,并被說成是“高貴的、無法被收買的”。也正是這樣,他才被公認為全球在世的“頭號公共知識分子”,而英國《衛報》稱他為“一個國家的良心”。
這些他都當之無愧。
編輯/姚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