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兔犬”號上的達爾文

　　查理·羅伯特·達爾文于1882年辭世，那聽起來很遙遠。令人吃驚的是，居然還有一個存活到2006年的生命可以見證他的人生，這就是活了176歲、病逝于澳大利亞動物園的母龜哈麗雅特。據說它曾經是達爾文的寵物，達爾文乘“獵兔犬”號完成環球考察回到英國時，帶回了在南美洲加拉帕戈斯群島撿到的三只小烏龜，哈麗雅特即其中之一。對于這種說法，有人表示懷疑。當然，即使這種說法千真萬確，對哈麗雅特來說也沒多大意義，它不會明白達爾文是什么人。
　　同樣令人吃驚的是，在達爾文生活的時代，在他逐步確立進化論的過程中，周圍的很多人其實并不比哈麗雅特對他了解更多。在這種環境中，達爾文幾次險些錯過成為如今眾所周知的這個達爾文的機會。
　　父親羅伯特·達爾文對兒子就始終不曾真正理解過。這位體重達350磅的大塊頭醫生，性情開朗而能干，受人尊敬，頗有家產。他把兒子送進學校，讓他學習拉丁文和希臘文。但兒子卻熱衷于在花園里搞秘密實驗室。達爾文醫生對兒子整天“打獵、養狗、抓老鼠”厭煩至極，認為他是一個一無所長的敗家子，只會“用無窮無盡的破爛貨把家里搞得一塌糊涂”。達爾文醫生又把兒子送進劍橋大學學醫，指望他子承父業。但兒子又讓他失望了，由于不忍觀看手術過程，竟然從手術室里逃了出來。絕望之下，父親又讓兒子學神學，設法使他成為一位牧師。QatYxvWEq3fJC7ymeXLZUQ==不用說，這個嘗試也不可能成功。
zOh2FgQXhxUrRelVxCAPWw==　　但是并非所有人都如達爾文醫生一樣對兒子沒有信心。達爾文對自然科學的濃厚興趣，給劍橋大學教授亨斯洛留下了深刻印象。亨斯洛鼓勵達爾文閱讀德國博物學家洪堡的著作，并于1831年推薦他搭乘英國海軍的“獵兔犬”號進行環球考察。達爾文需要自己籌備這次旅行的費用，他向父親提出要求，達爾文醫生拒絕了。幸好，達爾文的舅舅韋奇伍德，也就是他后來的岳父，替他說情，達爾文醫生這才勉強同意出錢。
　　但達爾文要過的關，并不只是父親這一道。在“獵兔犬”號船長羅伯特·費茲羅耶那兒，他又遇到了障礙。這位船長其實也很年輕，不比當時22歲的達爾文大多少。他們第一次在倫敦會面的時候，費茲羅耶并不喜歡達爾文。原來，這位船長迷信面相學，照他看來，達爾文的鼻子既小又扁，根據面相學的說法，他斷定這個年輕人“既無才智，又缺乏精力”。對于計劃作數年環球航行的人來說，這種條件可太不適合了。但最終他還是被達爾文的熱情和善良的天性所打動，準許他隨船旅行。1831年至1836年，“獵兔犬”號進行環球航行，穿越大西洋、太平洋、印度洋。這次長途航行使達爾文獲益匪淺。假如沒有這次航行，就不會有后來做出劃時代科學貢獻的達爾文其人了。
　　1836年10月，達爾文回到英國。亨斯洛等科學家們已經讀了他寄回劍橋的信件和標本。大名鼎鼎的地質學家查爾斯·賴爾邀請他共進晚餐。地質學會向他發出邀請，不久他就成為該學會的榮譽秘書。而作為一名博物學家，他的工作剛剛開始。他編輯了一套五卷本的書，描述他如何在航行中進行動物學研究。他還寫了一本有意思的航海日志《“獵兔犬”號旅行記》。
　　經過20多年的深入探索和精心準備，1859年11月，達爾文所著《物種起源》出版了——該書全名相當冗長，叫作《自然選擇方式下的物種起源，即生存斗爭中有利物種的保存》。這本書改變了世界。當然，這本書首先改變了達爾文。《物種起源》出版后，引發了一陣憤怒的抗議颶風。達爾文后來推出了更富爭議的《人類起源》一書，將這陣颶風變成了更大的風暴。現在無論贊成或反對達爾文的人，一般都認為他提出了從猿進化到人的理論。其實這是個誤解，他從來沒有這樣表述過。準確地說，他的看法是：人和猿猴都是由一個共同的史前時代的遠古祖先進化而來的。換言之，猿猴并不是人類的祖先，而是人類的表親。
　　科學家們很快認識到達爾文是正確的。到1870年，多數英國生物學家成為進化論者。其他人也跟著認可了達爾文的理論。甚至在達爾文逝世之前，那些一度看來非常異端的思想已成為人類共識。但是并非所有人都愿意分享達爾文的聲譽。在達爾文提出進化論數年后，費茲羅耶船長自殺了。作為一個虔誠的基督徒，他或許認為，進化論導致了人們對上帝的背離，而自己要承擔部分責任。
　　富有諷刺意味的是，達爾文死后，妻子和孩子本想把他安葬在一個鄉村教堂墓地里。但1882年4月26日，作為國家最高榮譽的象征，這位與教會分庭抗禮的人被安葬在倫敦威斯敏斯特教堂墓地。一些仍然對他抱有敵意的宗教信徒詛咒他“死不改悔的靈魂”下地獄，但另一些同樣虔信宗教的人卻不這么看：“當然，達爾文證明了上帝并不存在。但是，上帝以慈悲為懷，他還是會饒恕達爾文的。”
　　
　　編輯/孫櫟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