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有嬌女

　　西晉時代左思才高八斗，以一篇《二三都賦》創造了“洛陽紙貴”的神話，但他的相貌不佳也是有名的。
　　古人也刻薄，正面描寫左思“貌寢口訥”還不夠，還來側面描寫，《世說新語》有一個男性版的“東施效顰”的故事，就是說的左思。
　　著名帥哥潘安年輕時有一愛好，喜歡打鳥，那時候沒鳥槍，這哥們兒就用彈弓，每次他帶上彈弓出外郊游的時候，洛陽城的大姑娘小媳婦就呼喚著他的名字，牽著手將他圍起來看。左思也學著潘安的樣子，坐著車子出去郊游，剛出門，后面就追過來一群女的，她們也手牽手把左思圍起來，但不是把他一次看個夠，而是一齊朝他吐唾沫，把他一次“吐”個夠!
　　左思的自信心大受打擊，“委頓而返”。
　　左思的妹妹左芬是個才女作家，當時的晉武帝司馬炎慕左思之名才將她入后宮，封她為貴妃，但這不過是司馬炎博取惜才之名的手段。
　　《晉書》中稱左芬“姿陋體贏，常居薄室”，因為左芬長得也丑，再加上體弱多病，司馬炎不寵她，安排給她住的地方也不好。司馬炎無聊的時候，想附庸一下風雅，就同她聊聊文學，每當弄到奇珍異寶或者哪個地方的土特產，或者皇宮里死了什么重要人物，就會記起左芬，要她寫個賦啊頌啊悼詞什么的。左芬的日子暗無天日，比寡婦好不到哪里去，曾經寫了《離思賦》，聲嘶淚竭地訴說鎖閉深宮、骨肉分離的痛苦，錢鐘書先生就曾給這首《離思賦》以較高的評價。
　　兄妹倆相貌都丑，但是左思的兩個女兒都長得不錯。他寫有《嬌女賦》，創造出“左家嬌女”這個典故，《嬌女賦》可能是文學史上第一首以兒童為描寫對象的詩歌。
　　“吾家有嬌女，皎皎頗白皙。小字為紈素，口齒自清歷。鬢發覆廣額，雙耳似連璧。……其姊字惠芳，面目粲如畫。”
　　意思是我家兩個小女兒，皮膚自得像月光，小妹妹叫紈素，吐詞清晰口齒伶俐，長長的劉海，快要掩住細長的丹鳳眼，白皙小巧的耳朵，仿佛一對價值連城的寶玉，而小姐姐惠芳，像是從畫上走出來的美人。
　　兩姐妹不光長得美，對美的追求也很執著，所以賦中又有“明朝弄梳臺，黛眉類掃跡”，“輕妝喜樓邊。臨鏡忘紡織”的句子，既可以理解為兩個女兒學大人化妝的可愛稚態，又可以理解為左思想象她們長大后梳妝打扮的情景：眉毛畫得長長彎彎又青青，像掃帚掃過一樣，連紡紗時還不忘拿出鏡子照一下。
　　兩姐妹還喜歡彈琴讀書畫畫，只是有些淘氣，比如摘未熟的果子，在雨雪中戲耍，對著茶鼎吹火，弄得滿臉煙灰。
　　或許是左思平日在相貌上飽受歧視，或許是“愛女莫若父”的心理使然，他筆下的嬌女才如此完美，外在美與內在美兼具。
　　可惜這一首《嬌女賦》，沒有像《三都賦》一樣引起轟動效應，要不，到左思家里提親的人一定會絡繹不絕的。
　　
　　編輯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