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動物中尋找一個最優雅、高貴、英俊而又命運坎坷的受難主角,那么馬無疑是最有力的競爭者之一。
5000萬年前,美洲大陸出現了一種大小如狐貍的動物,這就是現知最早的馬——始馬,它們生活在森林里,以樹葉為食,它們的樣子也像那個時代的其他動物一樣有些古怪(至少我們今天是這樣看的),這時它們的腳不是蹄子,而是爪子,前足四趾,后足三趾。
經過漫長時問的演化,它們體型增大,腿腳伸長,由四趾成為三趾,生活環境也由森林來到了草原。三趾馬繁盛了幾百萬年,直到更先進的上新馬取而代之,并開始由美洲大陸向西遷移,(當時的白令海峽還不存在,亞洲和北美洲由一條狹長的陸橋相連。)從此開始了它們的漫漫長征。在不斷遷移中,它們進化為單蹄,成為現代的馬類(包括馬、斑馬和驢)。
也許是無法與優勢的美洲野牛抗衡,也許是早期人類的過量捕殺,在馬的故鄉美洲,馬科動物反而絕滅了。背井離鄉的馬群來到西伯利亞,這里寒冷的天氣并不適于生存。它們繼續向西游蕩,來到中亞的戈壁和荒源,在此繁衍生息下來。恢復元氣后,其中一部分又踏上了遷移之路,它們循著青草,走走停停,一些向東來到中國,一些向南來到阿拉伯,也許是干燥炎熱的氣候和猛獸的威脅,使這些馬大大發展了其健美、機警和勇猛的特質,成為馬中佼佼者。另有一部分繼續向南,進入非洲,成為斑馬的祖先。還有一些馬繼續西征之路,來到俄羅斯,并向西到達歐洲各地,由于這里氣候溫和、草木旺盛,馬也變得格外高大、壯碩。
然而,不是所有馬都能停留在這水草豐美之地,受到種內壓力,一些競爭中處于下風的馬只好繼續向前。它們來到北歐,其中走得最遠的一支一直穿過冰原,來到設得蘭群島。——這回可真到了路的盡頭了,前面是浩瀚的大西洋,在大洋彼岸就是它們的故鄉——美洲。它們在這島嶼上定居下來,由于得不到外來馬種的雜交,它們逐漸退化,變得越來越矮小,這些退化的馬就是今天的小型馬。
馬自由地生活了上百萬年,直到人類出現,馴化了它們,就用來拉車、載重和打仗。無論怎樣評價馬在人類文明史上的作用也不為過。沒有它們,我們今天也許仍然在刀耕火種,用最簡單的人力車或牛車運載貨物,遷移和發展大受限制。馬的另一個重大作用也許是在我們的心智方面。它們的優美、俊逸、健壯和溫馴無疑大大啟發了人類在這些方面的感悟能力。促進了人類美感的形成。不妨想象一下,如果人類馴服的是大袋鼠,現在的世界還會是這個樣子嗎?
盡管作出了如此貢獻,馬在人類役使下的命運卻是悲慘的。在機動車問世之前,大多數繁重的勞作都落到馬的身上。壯碩者拉車、耕地,勇猛善跑者被驅乘著打仗,就連矮小的設得蘭馬也難逃厄運,它們被送進低矮的礦井牽引煤車。想到數千萬年的方向明確的進化,數百萬年可歌可泣的長征,最后的結局不過是造就了一個優秀的奴隸,不禁讓人感慨萬分。
馬是如此優雅和俊美,有人想象如果成為主宰的不是人而是馬,這個世界也許會美好得多。在《格列佛游記》中,斯威夫特就描繪了這樣一個理想國:高貴的馬是統治者,而野蠻貪婪的人類“雅虎”則拉車耕地,備嘗辛酸。這只能是一個憤世嫉俗的童話罷了,在所有的命運悲劇里,最完美的主人公往往并不是最終的獲勝者。
編輯 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