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錢納里和斯特羅特的兩缺口理論實質上是一種技術約束條件下的兩缺口理論。正是由于技術的硬約束,使得中國在大多數年份不存在儲蓄缺口和外匯缺口甚至存在雙重盈余的條件下,仍然大量引進外資。因此,把好技術關,提高引進外資質量,重視國內人才培養,提高我國先進技術自主創新能力,進一步深化金融體制改革,有效分流富余資金,從而有效降低技術約束對我國經濟的長遠發展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關鍵詞:兩缺口;外資;技術約束
一、兩缺口理論及其發展
“兩缺口”理論是由美國經濟學家錢納里和斯特羅特提出的旨在解釋發展中國家利用外資來彌補國內資金短缺的必要性的一種發展理論,為發展中國家利用外資提供了理論基礎。該理論認為:發展中國家的國內儲蓄和外匯供給,與發展計劃目標所需要的資源之間通常存在著缺口,其中追加投資所的國內儲蓄短缺稱為“儲蓄缺口”,籌集進口品所需的外匯短缺稱為“外匯缺口”,而通過引進外資可以彌補這兩個缺口。后來西方一些學者又對該理論作了進一步的發展和完善。主要有赫爾希曼三缺口理論,認為對發展中國家來說,資本匱乏固然重要,但并不是最關鍵的約束,最關鍵的約束條件是發展中國家技術的缺乏,主要表現為缺乏必要的技術知識、管理和企業家才能,因此他認為在儲蓄缺口和外匯缺口之外還存在技術缺口;M.P.Tadaro等提出的“四缺口”理論,在原有兩缺口的基礎上增加了政府稅收缺口和生產要素缺口(即技術、管理、營銷技能等),并指出外資在彌補后兩個缺口方面具有特殊的作用;麥金農也對該理論作了進一步闡述,認為發展中國家引進外資比國內資金具有更高的資本產出率,有助于促進經濟的加速增長。
二、兩缺口理論的中國“悖論”以及對“悖論”的分析
(一)關于中國的“悖論”
按照對錢納里等人“兩缺口”理論的分析,如果一個國家的儲蓄大于投資,那么儲蓄作為內源融資將彌補儲蓄缺口和外匯缺口,一般就不需要再引進外資。而根據我們對中國宏觀經濟指標的分析,中國在很多年份并不存在所謂的兩缺口,但是另一方面中國利用外資額卻很大,這樣就存在一個兩缺口理論的“悖論”。
我們從表1從很容易看出,在改革開放的初期,中國經濟快速發展,我國由于底子薄,國內積累不夠,儲蓄嚴重不足,存在一定的儲蓄缺口。其中尤其以1985年、1986年兩年和1988年、1989年兩年為最,其他年份缺口并不明顯并且個別年份甚至出現了儲蓄剩余。而自1990年以來,除了1993年,其他年份都出現了相當數量的儲蓄過剩,但是另一方面是中國利用外資額逐年大副度上漲。同時表2也說明我國外匯存在缺口的年份很少,1990年以來更是出現外匯的大量剩余,外匯儲備也有很大存量。在基本上不存在兩個缺口的情況下,中國利用外資額卻出現逐年大幅增長,目前中國利用外資額已經位居第一。那么,在儲蓄、外匯雙重過剩的情況下,為何會出現外資仍然大量涌入的“悖論”呢?

(二)基于技術約束的“悖論”分析
上述數據以及分析似乎與傳統的“兩缺口”模型相矛盾,其實我們如果能認真領會1966年錢納里和斯特羅特共同發表的《國外援助和經濟發展》,就會發現我們忽略了兩位經濟學家的“兩缺口”模式是一種技術約束條件下的兩缺口理論,而這種技術約束在我們看來正是目前中國政府仍然大力支持引用外資的主要原因。
根據技術約束條件下的兩缺口理論,技術約束是一國經濟長期發展的硬約束,引進外資的真正目的是在一定程度上緩解這種技術約束。在技術約束條件下,如果一國存在兩缺口,引進外資毫無疑問是必需的;但是在中國這種儲蓄、外資雙重盈余的情況下,通過引進外國投資力圖促進國內技術提高,也是非常有必要的,但是,必須注意要引進高質量的外資,以達到吸引外資的真正目的。
1、儲蓄過剩下的外資流入
這里的儲蓄過剩主要是指在現有經濟體制下,一種相對于儲蓄能順利轉化為投資的過剩。這種過剩最明顯的表現就是銀行系統存在著大量的存差。有關統計資料表明,中國自1994年出現存差以來,到2005年底,銀行存差已經達到了92479.1億元,巨額存差的出現表明我國存在嚴重的儲蓄過剩,大量的儲蓄不能轉化為投資。巨額存差是對國內金融資源的浪費。但是存在巨額存差的情況下,每年卻有五六百億美元的外資流入,這表明我國是存在技術約束下的儲蓄缺口的。
上世紀90年代中期以后,隨著中國改革開放的深入,跨國公司為了使自己提供的產品和服務在市場上更有競爭力,相比80年代開始較多地引進先進技術。跨國公司在我國使用的技術不僅普遍高于中國國內同類企業,并且有相當一部分的技術就是其母公司的先進技術,在一定程度上填補了我國的技術空白。我國由于在技術上和西方發達國家還有很大的差距,這使得我們經常不得不放棄一定的市場,來實現“以市場換技術”的發展戰略。
但是,我們同時應該看到“以市場換技術”并沒有預期中的成功,我們并沒有換來真正的技術。這一方面是由于外國企業對于核心技術的控制與封鎖,外資企業在中國賴以成功經營的基礎就是其專有技術、管理技能以及營銷策略,他們不會純粹為了市場就放棄這些領先優勢;另一方面是由于技術都是特定環境中的,我們在配套的硬件和軟件環境上還跟不上去,只能用一些國外已經淘汰的技術和設備。經過二十多年的發展,中國產品的技術含量確實提高了,但是這些技術的核心部分仍然控制在外國公司手中。以IT產業為例,到目前為止,中國也無法獨立生產出中國自己的電腦,何況這些技術日新月異,我們目前能做的就是把外國的零部件組裝在一起,只是掙一小部分的利潤。所以,沒有自己的研發能力,我們在世界上永遠只能處于技術約束的條件下,完全靠引進技術是行不通的,利用自己的研發能力和創新能力開發先進技術是中國的必由之路。
發展中國家面臨的技術硬約束是長期的,其開發研制要耗費大量的時間,承擔很大的風險,因此技術差距在短時期內依靠自己的力量是難以彌補的,落后國家往往都是選擇引進國外的現成技術來加速自己的經濟發展。如果發展中國家能夠對引進的技術加以消化吸收,并能夠有所突破、有所創新,則這種引進就會促成發展中國家的實質性發展。相反,如果對外資利用不利,則可能造成對外資的過度依賴,阻礙國內研發新技術的動力以及將其研究成果向現實生產力的轉化,造成越引進越落后、被人牽著鼻子走的被動局面。
2、外匯過剩下的外資流入
我國的外匯過剩則不僅是表現在外貿順差上,更重要的是存在過高的外匯儲備。從表二我們可以很清楚的看出我國存在高額的外匯儲備,2005年底已經達到8188.72億美元,這些外匯儲備可以支付中國一年以上的進口,而一般公認的指標是支付3到4個月。而且中國的外匯儲備仍然在繼續增長,2006年2月底達到8452億美元,超過日本成為世界第一,10月底突破萬億美元大關。很明顯,我國存在過高的外匯儲備,如果不采取有效措施分流這些外匯資金,我國外匯儲備將繼續迅猛增長,由此也必然會帶來外匯儲備結構問題、風險問題、管理問題和經營問題,對我國貨幣政策構成嚴峻地的挑戰,也會對我國經濟造成了不利影響。另一方面,我國的外匯儲備在幣種結構上偏重于美元,美元資產在外匯儲備中的比例約為70%左右,形成了美元貶值帶來資產損失風險;資產結構上偏重于美國財政部國債和政府機構債券,二者在中國外匯儲備中約占60%左右,這造成中國外匯儲備的收益率偏低。
我國在外匯存在大量剩余仍有大量外資流入表明,一方面,由于外資企業對先進技術的保護和封鎖,使我國企業無法購得所需的技術設備,而目前很多跨國企業更傾向于通過企業股權并購的方式進入中國,這種受益共享和風險共擔的機制使得通過外資企引進將先進技術、管理經驗和營銷技能成為可能。另一方面,即使沒有國外對技術的封鎖,由于自身實力和能力的不足,對市場缺乏敏銳的認識和預測能力,導致我國企業也很難將合適的技術設備引入進來,而國外跨國能很好的彌補這一點。
三、中國今后利用外資政策的調整
目前我國已經發展到了金德爾伯格教授“國際收支發展六階段”理論的第三階段,即“成熟的債務國”階段,國家經濟發展很快,出口競爭力很強,貿易有很大的順差,資本賬戶中不僅有資本流入,同時也有資本流出。國內儲蓄的積累足以滿足中國經濟發展的需要,中國已經擺脫了過去那種追求外資數量的時代了,那么中國今后應該怎樣調整引用外資政策來降低技術約束給中國經濟帶來的不利影響呢?我們認為應該從以下幾個方面來著手:
(一)把好技術關,制定更有利于技術轉化的政策
在目前儲蓄、外匯雙重盈余的情況下,一味追求引資數量而不顧引資質量對民族資本的成長是極為不利的,在長遠來看也不利于金融秩序的穩定。因此,更加注重引資質量,制定政策以期能把更富有技術含量的外資引進來加以利用是當務之急。過去的市場換技術的政策已經被實踐證明是不成功的,今后我們應該充分利用WTO規則,積極引進國外的戰略投資者,在合作的基礎上引進先進技術進而實現雙贏。
(二)重視對國內人才的培養,提高我國先進技術自主創新能力
技術歸根到底是掌握在人手中的loEOQMcSqQILAciZOLpq7l8LT5SMnmOZNlwJy9Bl3ow=,培養高素質的人才往往都會成為發展中國家政府工作的重點。發展中國家發展的瓶頸之一就是人才的匱乏。所以中國自改革開放之初就制定了“走出去”的留學西方國家的戰略,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效。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進一步提高國內學術研究的硬件和軟件條件,吸引更多留學的人回到國內,同時也把先進的技術帶回來;另一方面我們要加強國內的基礎素質教育,培養更多的人才,使得技術研發能力提高,可持續發展成為可能。
(三)進一步深化金融體制改革,真正發揮金融體系的作用
由于中國人內在的高儲蓄傾向以及中國證券市場的不完善,中國有大量的金融資本被閑置,金融資源的利用效率很低,在今后提高人民的收入水平,進一步完善社會保障體制,增加人民的消費能力,在根源上降低人民的儲蓄傾向毫無疑問將提高金融資源的利用效率。而進一步完善證券市場,深化國有商業銀行改革,合理引進外資戰略投資者,毫無疑問將提高金融資源的利用效率和投資效率,有效降低技術約束。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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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山東大學經濟學院金融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