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朋友聽說我要裝修房子,紛紛搖頭嘆氣:“千萬不要裝修啊!”
這里面好像有我不知道的秘密一樣,讓我感到莫名其妙。且不管它,我把房子里的東西該裝箱的裝箱,一切準備好了就準備開工。
來為我拆廚房的是叔侄倆,他們忙活得渾身是汗,我過意不去,特意給他們送去了冷飲。這兩個人整整一上午都是默默無聞地干活兒,在喝了我送去的飲料后,小工開始問這問那套近乎,最后他走到我跟前說:“我能不能把拆下來的櫥柜放到前院的垃圾堆里?你可以讓拉垃圾的車帶走,反正是免費的,這樣我們就不用幫你運走了。”
我房前有一堆從車庫里清理出來的雜物,市政府每年可以免費拉走一車大件垃圾。起初,我不同意,小工繼續請求。不記得他到底反復說了多少次,我磨不過他們,就同意了。
小工和他叔叔開著車一溜煙地走了,拆下來的柜櫥就這樣留在了垃圾堆里。
裝修廚房頗費心思。我開車在高速公路上狂奔,忽然看到一塊用中國字寫的招牌,連忙駛出高速路,找到了那個叫“熊貓”的裝修店。進店一看,都是中國貨,但銷售人員卻全是美國當地人。
新櫥柜做出來以后,才發現出了點兒問題。我告訴銷售人員,她卻堅持“設計沒錯,不給退換”。氣憤的我仗著會說中文,闖進了總經理辦公室。最后,總經理親自幫我設計,并批準退換。
裝修工程進行到這里,總算沒出大錯。剛想松口氣,沒想到,區政府房管會來信了,我這才知道,自己有麻煩了——原來,裝修房子是要得到區政府房管會的同意并繳納稅費的。
我掏錢裝修自己的廚房,竟然也得政府同意,要不就是犯法?
房管會的人要來我家看看。我們約定了時間,此時,裝修已全面展開,家里最多時有十幾個工人同時工作,熱鬧非凡。我草草收拾了一下,特意給工人們放了一天假,硬著頭皮準備迎接“檢查團”。
約定的時間到了,我家迎來了兩位政府雇員,一男一女,全都高大結實,威風凜凜,寬大的襯衫和牛仔褲被撐得十分飽滿。
看來來者不善,我按既定方針,讓他們從車庫的門進來,然后來到一個沒怎么動工的房間里。反正,沒有我的允許,他們也不敢任意視察我的其他房間。
眼見現場沒有什么痕跡,來者拿出了兩張幾個星期前我家房前垃圾堆的照片,廚房里拆出的櫥柜清晰可見。他們據此譴責我“非法修廚房”。
人家有物證,我不好辯駁,就這樣被重重地罰了一筆。臨走時,那位男士還甩下一句:“有人曾看到‘華納父子’的卡車在你家門前,一定是在修水泵。”
難道修水泵也要上稅?
我跑去請教鄰居。鄰居老太太有個兒子是包工頭,他告訴我,的確要上稅。不僅如此,修水泵、油漆墻面……總之,任何超過1000美元的“工程”都要上稅。
苛捐雜稅真不少!
折騰了6個星期,裝修工程總算基本完成。在這6個星期里,我親自擔任工程的總設計師、總策劃、總經理、總監工、總驗收、總公關、半個采買、半個運輸……總共裝修了一個廚房、3個洗衣間,更換了地板,還油漆了臥室的墻壁。我也總算明白了朋友們勸我不要裝修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