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古拉瑪”是一個地名。在新疆克孜勒蘇柯爾克孜自治州境內一千一百九十多公里的邊境線上,有大小二百五十多處通外山口,“冬古拉瑪”就是這些通外山口的一處。這里海拔4290米,山頂海拔超過5000米,積雪終年可見,七八月份有時氣溫竟達零下20度左右。就是在這樣極其惡劣的環境下,一位普通的柯爾克孜族婦女守邊人,用青春年華守候在這個山口,贏得了“冬古拉瑪大媽”的稱號。
“冬古拉瑪大媽”的真實姓名叫布茹瑪汗·毛勒朵,是烏恰縣吉根鄉一位普普通通的柯爾克孜族牧民。她沒有文化,19歲就踏進了冬古拉瑪山溝成為一名守邊員,43年無怨無悔,默默無聞地將青春年華奉獻給了祖國的守邊事業。
43個春秋:她用雙腳在冬古拉瑪山口的邊境線上留下了八萬多公里的足跡,相當于環繞地球走了兩圈,可她自己卻始終沒有離開過克州這片熱土。
43個春秋:她甘守清貧,不計得失,從未拿過政府一分錢的補助,卻始終把熱愛祖國作為人生追求的唯一目標。
43個春秋:她用母愛情暖一代又一代的邊防官兵,以幾十年的愛兵情結,澆鑄著軍民聯防守邊的鋼鐵長城。
風雨春秋守邊路
1964年6月初的一天,當布茹瑪汗與丈夫托依其別克第一次來到冬古拉瑪山口的時候,她還是一位19歲的少婦。在上山的第一年,她首先學會了兩個柯爾克孜文字和兩個漢語文字,這兩種文字的兩個字的意思是相同的:中國!幾十年來,在布茹瑪汗心里,這兩個字是世界上最神圣、最美麗的文字。
也就是從這一年開始,她和丈夫一起在邊境線上親手埋下了雕刻著“中國”字樣的第一塊石頭。夫妻倆有一個簡單的想法:這是我們中國的領土,每一寸都是有生命的,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從此以后,用石頭刻“中國”二字成了布茹瑪汗的最大愛好。幾十年來,在巡邊時只要見到大些的石頭,她就會在上面刻上“中國”二字。在冬古拉瑪山口邊境線上,布茹瑪汗親手刻了多少塊帶有“中國”字樣的石頭,誰也說不清,她自己也說不清。多少次她把熱淚灑在刻有“中國”字樣的石塊上,在“中國”二字上留下了她多少個虔誠的親吻,這些只有冬古拉瑪雪山能夠作證。這是一個普通守邊員以她獨有的表達方式,用赤誠的愛在與祖國進行著奇特的情感交流。
布茹瑪汗每天巡邊最少要走20公里的山路,43年的守邊歷程,她行程八萬多公里,是當年中國紅軍長征路程的七倍。山路崎嶇,按每步50厘米推論,她在守邊路上留下的腳印多達1.6億個。為此,她也比常人多穿壞了幾百雙鞋。
重重疊疊的腳印,讓布茹瑪汗把邊境線上的一草一木、每塊石子都銘刻在心里。她說:“我熟悉冬古拉瑪山口的石頭,就像熟悉我們家抽屜里放的東西一樣。哪塊石頭是走人的,哪塊石頭是趕羊的,哪塊石頭是走賊娃子的(意指越境分子),都逃不過我的眼睛。”
1986年7月的一個早晨,布茹瑪汗像往常一樣到山口巡邊。剛到邊境線,她就敏銳地發現界碑的位置被人動了手腳,向我國方向移動了。她立即飛身上馬向鄉派出所飛奔而去。
冬古拉瑪山口離鄉派出所有60公里的山路,其間懸崖、山谷、河溝、亂石坡,能叫上名字的危險地段就有17處之多,馬和駱駝在這段路上折斷腿、被摔死的事時有發生,也曾有牧民不慎墜崖遇難。而此時已年過半百的布茹瑪汗早把個人安危置之度外,經過十幾個小時的奔波,一天水米未進的她在傍晚時刻趕到了鄉派出所。接著,她又冒著更大的風險,連夜帶著派出所的武警官兵趕回冬古拉瑪山口。武警官兵們經過仔細勘查后,確定界碑被人為地向我方移動了25厘米左右。布茹瑪汗就與官兵們一道將界碑推移到原位。別小看這25厘米,哪怕只有1厘米,都是我國神圣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辦完這件事,奔波勞累了一天一夜的布茹瑪汗大媽頓時感到眼前發黑,癱倒在地上。
真情愛兵筑長城
“守邊離不開部隊,愛邊先愛子弟兵。”這是“冬古拉瑪大媽”用幾十年的母愛換來的結論。
布茹瑪汗自己有六個子女,可她有數不清的兵兒子。
正是因為這份母愛,每年只要邊防官兵到了她的家,她就會歡天喜地像過節一樣,殺一只羊給官兵補身體,傾其所有給兵兒子們做好吃的。幾十年來,她為官兵殺了四十多只羊,而她自己卻常年過著清貧的日子,一年之中難得吃上幾次肉。
不光是讓兵兒子們吃得好,她還要讓他們睡得好穿得暖。只要是自己家的兵來了(由于布茹瑪汗大媽一家與部隊官兵有著幾十年的特殊感情,冬古拉瑪牧業點居住的28戶牧民,都習慣把邊防官兵稱作是布茹瑪汗家的兵),她都把自己住的氈房讓給他們住,把最好的被褥拿出來給他們鋪蓋。而她與丈夫和孩子,則悄悄搬到平時放雜物不生火的破舊氈房中過夜。只要發現戰士們的鞋襪、衣服濕了,她就守在火堆旁,一件一件地把它們烤干;發現有破損的,再一針一線地縫好,然后疊整齊放在戰士們的身邊。
幾十年的親情母愛,讓布茹瑪汗成了邊防七連官兵共有的母親。她的事跡成了連隊傳統教育的活教材,是每個新兵到連隊后的必修課。連隊的戰士換了一茬又一茬,“冬古拉瑪大媽”的尊稱卻幾十年如一日地被官兵們傳承下來。
對于浙江籍戰士羅齊輝來說,1999年7月28日這天的記憶是刻骨銘心的。這天是七連8名官兵巡防的第八天,前一天他們淋了雨,這一天又碰上雨加雪。在從山口向“冬古拉瑪大媽”家的氈房行走的途中,羅齊輝的雙腿因遭受雨雪侵襲,嚴重凍傷,慢慢地失去了知覺。早已焦急等候在氈房外的布茹瑪汗大媽看到了這一幕,不顧雨天路滑急速跑上前來,臉上滿是心疼和擔憂的神情。
羅齊輝被抬進氈房后,布茹瑪汗心疼得直掉眼淚。她迅速把小羅的雙腳揣在自己的懷里暖著,回頭催兒子快殺只羊接熱血(柯爾克孜族民間有用熱羊血治療凍傷的土法子)。
熱羊血端來后,布茹瑪汗用雙手蘸著羊血在羅齊輝的腿上仔細地揉搓著,經過一個多小時的緊張急救,羅齊輝的腳開始恢復知覺,人也清醒了過來。
羅齊輝得救了,就在布茹瑪汗剛想松口氣笑一笑的瞬間,卻因驚嚇、緊張、過度勞累而癱倒在地。
羅齊輝淚流滿面,用哽咽的聲音說:“大媽,是你救了我的雙腿,給了我重新站起來的機會。”
43年來,像這樣救治凍傷、摔傷戰士的事布茹瑪汗做過多少?沒有進行過統計,只知道布茹瑪汗的家人個個都學會了救冶凍傷、摔傷的本領。布茹瑪汗這么多年來有個習慣,只要一有空閑就織毛衣、毛褲、毛襪子,有時在昏暗的油燈下織到大半夜,用的都是她自己手工捻的毛線。這是她每年都要為兵兒子們送的禮物,這樣的禮物已送過上百件。
勤勞善良伴一生
布茹瑪汗是一個有愛心的人,知道她的人都說她有一副菩薩心腸。平時鄰里誰有困難她都樂于幫助,有難之時,她更是先人后己。一次山上發洪水,布茹瑪汗與牧民點幾戶牧民的氈房同時遇險,她帶頭把人組織起來搶救物資,轉移氈房,把幾戶鄰居家的財產全部轉移到安全地帶,而她自己家的氈房卻遭洪水襲擊,家里的財產被水淹泡。鄰居們過意不去,有些人感動得落了淚。可布茹瑪汗卻笑著說:“沒事兒,沒事兒,我們家沒什么值錢的東西。”
布茹瑪汗有兩個家,一個在山上,一個在山下。山下的家在吉根鄉政府附近的薩子村,離伊爾克什坦口岸只有20公里,離縣城一百多公里,交通便利,貨物充足,通訊方便,家里有冰箱,每天都能看電視。而山上的家沒有電,通信靠人傳遞,住氈房,燒牛糞。但她更愛山上的家。
正是憑著堅定的信念,在布茹瑪汗守護的山口,創造出了連續43年從未發生過人畜越境事件的守邊業績。她和丈夫托依其別克相敬如賓43年,丈夫理解她,支持她,愛護她,夫妻倆有著一個共同的信念,就是自己再艱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