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的人就是怪,才在網(wǎng)上聊了幾回就要通過視頻見見對方的模樣。如果是異性還有情可原,可馬春秀卻接到一個女網(wǎng)友寄來的攝像頭,說是想看看春秀的模樣,也讓春秀看看她的長相。
那天,當(dāng)“謙謙君子”問春秀為什么不安個攝像頭的時候,春秀覺得有些突然,她于是照實說了:家里生活不寬裕,女兒正準(zhǔn)備考大學(xué),她要多攢些錢給女兒準(zhǔn)備著。
話說到這就撂下了,哪曾想過了一個星期,春秀接到寄自省城的包裹單,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是攝像頭。
春秀沒敢去郵局取,慌慌張張拿著包裹單去找好朋友吳俊妮,問她該怎么辦?
“怎么辦?好辦!不要白不要,白給誰不要?你就心安理得取來安上不就結(jié)了!”俊妮想也沒想,回答得嘁哩咔嚓。
“不行!不認(rèn)識的人憑什么收人家的東西?再說了,我們滿打滿算才聊了不過三二回,她到底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萬一他要有別的心思,怎么辦?”
“要不就那樣,你先裝著沒有收到,問問那人的電話號碼,一通電話,男女不就分出來了。是女的,你就收下,是男的,拒收不就結(jié)了。”
春秀決定照好友說的辦,剛上線,還沒來得及問,一行字就跳了出來:大姐:告訴我你的電話好嗎?我想聽聽你的聲音!這正是春秀想要的結(jié)果。
一會兒工夫,電話來了,是個甜甜的女人聲音。
既然是個女的,還有什么可怕的,難到她還能跑來搞同性戀?春秀于是趕緊到郵局取回來安上。
再上線,馬春秀就看到了“謙謙君子”的模樣,二十六七歲,長得很漂亮,圓圓的臉蛋圓圓的眼睛,給人一種甜甜的感覺,是那種讓男人看了一眼會再回次頭的模樣。“謙謙君子”說她叫葛莉莉,是省城一家大公司的公關(guān)部經(jīng)理。
春秀發(fā)現(xiàn)葛莉莉這人哪點都好,就是喜歡自夸,不但一個勁說自己的丈夫如何如何有本事能賺錢,對她如何如何好,還拿著攝像頭把家里的家用電器都照了個遍。還刻意交代是什么什么名牌,花了多少錢。
到這會兒馬春秀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葛莉莉送攝像頭一準(zhǔn)是為了炫耀自己的家庭富有。那天正是春秀的女兒頻頻從學(xué)校回來的日子,葛莉莉還和頻頻聊了好一會兒。
和頻頻聊完,葛莉莉問馬春秀:“姐夫他是做什么工作的?怎么整天不著家?”
“他是永強(qiáng)建筑公司的總經(jīng)理……”
“是嗎?那一定很有本事啊?”
“是的,他領(lǐng)著上千名下崗工人在省城打拼……”
“哦,等他回來我一定要和他聊聊!”
“我們分手了!”馬春秀淡淡地說。
“為什么?我知道了,一定是他在城里見的女人多了,變了心!”
“不是的!我們的性格合不來。”
春秀說完后,陪在她身邊的吳俊妮把春秀好一頓責(zé)怪:“你憑什么替他扛著掖著,他在省城找了個年輕的,狠心扔下了你們娘倆,整一個陳世美,你還替他說好話,我都替你……”
“不是那個意思,我尋思我就是把他扔廁所里泡三天三夜,事情也已經(jīng)促成了,何必呢?再說了,男人的心不在你身上,你就是整天把他拴在褲腰帶上也白搭。還不如放他一馬。”
“你呀,善良得過頭了。替這個想替那個想,就不替你自己想想!”俊妮抱怨道。
春秀沒接茬,她告訴俊妮,自己見到葛莉莉的丈夫了,看樣子挺實在,兩個人聊了好一會兒。葛莉莉還說要給她介紹個男人,條件挺不錯的,有自己的企業(yè)。
“那你還不趕快答應(yīng)!”吳俊妮故意繃著臉逗春秀。
“可是……”一向伶牙俐齒的春秀倒吞吞吐吐起來,“她說,那個男人見過我,她是說,我們是在視頻里見過!我就納悶了,我在視頻里只和一個男人聊過,可那是她丈夫啊!她要搞什么名堂?”
“什么?難道她要把自己的丈夫介紹給你?我替你問問。”俊妮問春秀要了葛莉莉的電話號就撥了過去。“嗵嗵嗵嗵”,一陣連珠炮似的問題就砸了過去。葛莉莉只是聽,沒吭聲。
等俊妮說累了,葛莉莉慢悠悠地開口了:“大姐,你可別誤會了,春秀視頻里看到的男人其實不是我的丈夫,是我的親哥哥啊!我要是告訴春秀他是我哥哥,我打算給他們牽線,兩個人還會那么自然地聊嗎?”
“哦,對不起……”俊妮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葛莉莉打斷了,“別說沒有用的了,我讓哥哥明天去你們那里,他們的事就交給你了!怎么樣?”
在俊妮的陪同下,馬春秀和葛莉莉的哥哥葛建國見了面。葛莉莉說得沒錯,她哥哥各方面的條件都可以,還有和馬春秀相同的經(jīng)歷。相同的命運(yùn)讓兩個人多了許多共同語言,談得很投機(jī)。
臨走時,葛建國交給馬春秀一封信,說是他妹妹寫給她的——
大姐:我哥哥還可以吧?相信你們會走到一起的。你現(xiàn)在一定會認(rèn)為我送給你攝像頭是為了給我哥哥介紹對象,其實不是。你大概沒有想到,我的新婚丈夫就是你的前夫。他總在我面前叨咕前妻在分手時如何如何大度,是個了不起的女人。我忍不住了,想看看讓他念念不忘的女人到底什么樣?也想讓你看看我比不比你優(yōu)秀?就給你寄了攝像頭。以后聊天我故意朝那個話題上引,以為你會把世界上最臟的話送給傷害過你的田永強(qiáng),這樣,我就可以把你的話錄下來,給我的丈夫聽聽。令我沒有想到的是你竟只字沒有說永強(qiáng)的壞話,其實這是不容易做到的,受到傷害的女人有幾個會不義憤填膺?我自愧不如,乖乖地敗下陣來。捫心自問,我該為你做點什么,就想到了我哥哥。在我眼里,哥哥很優(yōu)秀,也是個好人,和你會相處得很好的。春秀姐,你會一生平安的!因為你是個好人!
怎么會是她?關(guān)于這個攝像頭,馬春秀曾做了無數(shù)種設(shè)想,但就是沒想到這點……
(責(zé)編/章慧敏插圖/樂明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