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命之光

　　哈里斯接到警長貝爾打來的電話，才知道妻子卡羅琳出事了，連忙坐飛機趕回家中。
　　昨天中午，卡羅琳在家中午睡，臥室里突然起火，當消防車趕來時，整幢別墅已化為灰燼，卡羅琳經搶救無效，不幸遇難。
　　哈里斯放聲大哭，痛不欲生。貝爾拍拍哈里斯的肩膀，說：“冷靜些吧，老同學。這場火災很奇怪，我們一定會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
　　卡羅琳是房產巨鱷奧杜波的女兒。奧杜波去世后把億萬家產都留給了卡羅琳，可卡羅琳不喜歡商場上的爾虞我詐，把產業交給丈夫哈里斯打理，她自己在家種種花、養養寵物，去福利院做做善事，清閑自在。哈里斯說：“我實在想不出她會得罪什么人，也許是有人要對付我吧？”
　　貝爾表示，警方現在還不能確定這場火災是蓄謀還是意外。發生火災的別墅三個月前才裝修好，哈里斯夫婦搬進去住了才不到一個月，警察請專業人士檢查了電器設備，不存在電路老化或短路的情況。昨天天氣晴好，全市沒有發生打雷、閃電、颶風這些自然災害；在卡羅琳的臥室里，也沒有發現炸彈或其他易燃物的爆炸痕跡。不過讓警方想不通的是，大火是從床上開始燒起來的，這么暖和的天氣，應該不會使用電熱毯和取暖器這些物品，也沒有發現這些物品的殘留物。“我只是不太明白，你們臥室的頂上為什么要安裝天窗？”貝爾問。
　　哈里斯告訴貝爾，這是卡羅琳的嗜好。她喜歡中午躺在床上時，可以從天窗望出去，看到漂浮的白云和飛過的小鳥。那樣，她會睡得特別香甜。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半個月，案情依然沒有任何進展。這天中午，貝爾剛到警署，就接到報警電話，說有一輛停在市區北海街上的越野車發生爆炸，車上的司機被當場燒死，越野車附近的賓館、商場也被炸得面目全非。
　　貝爾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事發現場，從目擊者口中了解到，這輛越野車本來正在街道上行駛，當行駛到這一路段時，慢慢靠邊并停了下來。司機一直留在車上，有人看到他正在接聽電話。大約十幾分鐘后，越野車突然爆炸……
　　哈里斯自從自己的別墅發生火災后，就一直住在公司里。眼看著快要過去一個月了，他給貝爾打過好幾個電話，施加壓力，希望警方對卡羅琳的死因能給一個明確的說法。
　　這一天中午，貝爾突然來到哈里斯的辦公室，隨行的兩個助手還拖一個大皮箱。貝爾笑著對哈里斯說：“你沒有想到我會來得這么快吧？我今天到這里來，是想請你和我一起做個實驗。”
　　也不等哈里斯反應過來，貝爾就把他拉到陽臺上，讓助手打開皮箱，從皮箱內取出一面臉盆大小的凸透鏡，用鐵架支起來。午時的烈日陽光透過凸透鏡聚焦成一個點，貝爾在聚焦點下放上幾塊木片，不到一分鐘就燃燒起來。哈里斯笑著說：“這樣的實驗在我們還是小學生時就做過了，你是不是想起了我們的同學生涯？”
　　貝爾笑笑，只是問哈里斯，如果把這面凸透鏡的聚焦點聚集在越野車的油箱上，而那個油箱的頂端剛好有個破洞，那個破洞上粘著透明膠帶，膠帶表面有些灰塵，不易被人發現，那些膠帶在聚焦點下很快就融化燃燒。那時會發生怎么樣的情況？哈里斯想了一下，說：“油箱有破洞就會有汽油溢出，膠帶燃燒又會產生明火，那樣就會發生燃燒和爆炸。”
　　貝爾又問哈里斯還記不記得發生在北海街上的越野車爆炸案？當時有人在案發附近的賓館203房間的陽臺上，架起了一面凸透鏡，當越野車進入聚焦范圍后，那人故意打司機的手機，讓汽車靠邊停下來，把凸透鏡的聚焦點聚集在越野車的油箱上，又故意拖延通話時間，直到越野車爆炸。只是那人沒有想到，越野車爆炸產生強烈的沖擊波，不但震碎了附近建筑物的玻璃，也震碎了那面凸透鏡，那人雖然匆匆忙忙清理了現場，可還是留下了一些碎片。而這樣的凸透鏡碎片，在哈里斯家的火災現場也發現了。
　　哈里斯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說：“難道卡羅琳真的是被謀殺的嗎？是誰干的？”
　　貝爾告訴他，謀殺卡羅琳的也是一面凸透鏡。這面凸透鏡就安裝在他家臥室的天窗上，大火發生后，凸透鏡受熱碎裂，貝爾發現這些碎片后，就已斷定兇手是通過凸透鏡，把陽光聚焦在床上引發的火災。但他想不通這塊凸透鏡安裝上去已經有三個月了，為什么到現在才發生聚焦作用。后來他把玻璃碎片拿去化驗后才知道，凸透鏡的表面上曾涂過一層反光涂料，在涂料中又添加了一種容易氧化的特殊成份，要三個月的時間涂層才會分解干凈，凸透鏡才會發生聚焦作用。
　　貝爾笑了笑，又說：“那人在安裝凸透鏡時，算準了凸透鏡在中午時的聚焦點剛好在床上，而那時卡羅琳也剛好在午睡。所以那人不但非常了解卡羅琳的生活規律，還會想方設法擺脫自己的嫌疑，最好的方法就是出差或旅游。”
　　哈里斯大叫起來：“你是在說我嗎？我為什么要這么做？你可知道我有多么地愛卡羅琳？”
　　貝爾嘆了口氣，說：“我本來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直到越野車發生爆炸，核實了被炸司機的身份后，才有了一些眉目。你可能不知道那名司機就是卡羅琳的同胞哥哥科曼吧？”
　　“什么？”哈里斯驚叫起來，“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卡羅琳有位同胞哥哥名叫科曼，十幾年前，科曼不但染上了毒癮，而且吃喝嫖賭樣樣俱全，他還偷偷出售自家產業的股份，使他們家差點破產，卡羅琳的母親就是被他氣的心臟病發足而去世，父親奧杜波一氣之下，把他趕出家門，并斷絕了父子關系。科曼不久后就離開了這座城市，從此后就銷聲匿跡。家里人怕奧杜波生氣，藏起了家中所有和科曼有關的物品，也很少談及他的事，后來大家都認為科曼已經毒癮發足而去世了。哈里斯雖然聽妻子說起過這事，但他也以為科曼已經不在人世，就沒有放在心上。
　　貝爾看著哈里斯，一字一句地說：“我們查清楚了，科曼的越野車爆炸時，住在203房間的人就是你，雖然你用了假名，還改了妝扮。但我還是從賓館的監控錄像上認出了你，畢竟我們是老同學。”
　　哈里斯卻聽而不聞，只是一個勁地說：“難道我錯怪了卡羅琳，我是不是錯怪了卡羅琳……”突然沖上前，一把抓住貝爾的衣服，大聲叫道，“你快說，我到底是不是錯怪了卡羅琳！”
　　貝爾推開哈里斯的手，說：“我當初就懷疑謀殺卡羅琳的兇手是你，可實在想不出你的作案動機。我暗查過你的私生活，你在外面沒有別的女人，和卡羅琳的感情也很好；如果說是為了財產，好像也說不通，你和卡羅琳已經結婚，她的也就是你的，你又何必再去謀害她呢？直到科曼出事后，事情的真相才浮出水面。”
　　其實，這一切都是科曼惹出來的。他當初被父親趕出家門后，不甘心失去這一切，一直忍耐著。直到父親去世，科曼才開始實施他的計劃。他早就了解到，卡羅琳夫婦雖然很恩愛，但哈里斯生性多疑。他就找了個適當的機會，假裝和卡羅琳偶然相遇，卡羅琳激動地撲到了哥哥的懷里，科曼用手機把這一幕拍了下來，還假裝請求卡羅琳不要把他的消息告訴任何人，包括哈里斯，因為警方正在抓捕他，善良的卡羅琳相信了他。此后科曼過一段時間就會約妹妹相見，有時還用自己的越野車帶卡羅琳出去玩，每一次相聚，科曼都要用手機拍幾張相片作留念。過后他會把這些相片陸續發回卡羅琳的手機上。終于有一天，在卡羅琳洗澡時，哈里斯在她的手機上發現了這一些相片。他當時無比的震驚和憤怒，本來想當面問個清楚，又怕打草驚蛇，決定先偷偷偵查一下，他把這些相片轉發到自己另一個從不公開的手機號碼上，以便日后作為證據。只是他還來不及刪除卡羅琳手機上的發送記錄，她就洗好澡出來了。
　　哈里斯請私家偵探跟蹤卡羅琳，很快就查實她經常和一位男子幽會，不由地妒火中燒，同時又害怕起來，要是卡羅琳和他離婚，他將會失去一切。他雖然很愛她，但是為了男人的尊嚴和前程，他決定忍痛割愛，先下手為強。利用別墅裝修，把天窗玻璃換成凸透鏡，只要卡羅琳一死，他自然就成了唯一的財產繼承人。
　　誰知卡羅琳才死了沒幾天，科曼就找上哈里斯。科曼自稱已掌握他謀害卡羅琳的罪證，除非哈里斯能把他名下產業的一半股份送給科曼，當然科曼沒有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哈里斯驚怒交加，知道自己一旦答應了科曼，就會被對方慢慢地吞食掉，要想過得安穩，就只有除掉科曼。他從手機相片上知道科曼乘坐的越野車的牌照號碼，又買通洗車行的伙計，在越野車的油箱上搞出了一個破洞，再用透明膠帶封起來。然后約見科曼，在科曼必經之路北海街道，預訂了賓館向著陽光的203房間，當科曼經過這一路段時，又用自己的另一個手機號碼給科曼打電話，使他停下來……
　　爆炸發生后，貝爾從通信公司查到了最后一個和科曼通話的手機號碼，而這一個號碼在卡羅琳手機的發送記錄中也找到了。不久后，貝爾又找到了那個洗車行的伙計。哈里斯冷笑著說：“就算在卡羅琳和科曼的手機上都出現了這個號碼，你又怎么能確定就是我的，卡羅琳手機上的信息，你又怎么會知道？”
　　貝爾說：“卡羅琳的手機設有密碼，別人不經過她的同意，沒法使用這個手機；而你卻是例外，因為這個密碼就是你幫她設的。現在這個手機就在我的手上。”說完從身上拿出了一部手機，在哈里斯的面前晃了晃。
　　哈里斯大叫起來，“不可能，你想騙我！我家里的一切都燒毀了，她的手機怎么可能還在？再說你又怎么會知道，卡羅琳的手機沒有借給別人使用過？”
　　貝爾呵呵一笑說：“我還忘了告訴你一件事。你家發生火災那天，卡羅琳因為你出差就要歸來，想給你一個驚喜，去美容店做了面膜，結果錯過了午睡時間，也就逃過了被活活燒死的劫難，被大火燒死的是在另一個房間里午睡的傭人。我們發現這是一起早有預謀的火災后，就讓卡羅琳躲了起來……”
　　這時，哈里斯辦公室的門輕輕響了幾下，門開了，進來的人正是卡羅琳，只是憔悴了不少。
　　“卡羅琳！你真的沒有死，我不該懷疑你，我的卡羅琳，哈哈……”哈里斯突然像瘋了一樣，大笑幾聲后，癱倒在地上。
　　（責編/鄧亦敏插圖/陳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