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戶籍制度關鍵詞:1953年、隨母落戶、非農人口、自理口糧戶口簿、加價糧油供應證、暫住證……
曾勇現在已經是北京中關村一家電腦公司的銷售經理,但提起天天與暫住證為伴的那段經歷,他仍然心有余悸。“我知道暫住證是用來控制外來人口數量,保護本地人就業的。但那時候我們這些來北京打工的人就真能搶了本地人的飯碗?整天提心吊膽的滋味真是受夠了。”“那時候總有人在大街上攔人,沒有證件就要送去收容。我兩次被抓進派出所,關了一夜后交100元再放出來,電視劇上那些手抱著頭蹲在墻根的事情我都做過。”
曾勇是八十年代末從家鄉甘肅來北京的。那時中國的戶籍制度正處于改革開放后的逐步放寬階段:國務院批準了公安部《關于農民進入城鎮落戶問題的通知》,它給了部分人以“遷徙自由”,外來人口由此獲得了在城市合法生存的權利。這項政策在當時無疑具有里程碑式的意義。但作為事實上的弱勢群體,進入城市的農民仍然缺少穩定的生活保障,隨時有可能被送到收容所然后遣返回鄉。一些專家認為,用暫住證來管理外來人口早已經不是現階段戶籍管理的最好辦法,因為它包括不科學、非人性化在內的很多缺點已經顯露。

我國現行的戶籍管理制度是新中國成立后逐步建立起來的。建國初期,對人口遷徙的管束較為粗放,外來人口進入城市很容易。
嚴格區分“城里人”和“鄉下人”的戶籍制度始于1958年。當年頒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戶口登記條例》,提出“隨母落戶”的原則,外來人口自由進城的時代宣告結束。公民由農村遷往城市,“必須持有城市勞動部門的錄用證明、學校的錄取證明或城市戶口登記證明以及城市戶口登記機關的準予遷入證明,向常住地戶口登記機關申請辦理遷出手續。”至此,一整套嚴格劃分城市與農村的戶籍制度建立了起來,戶口登記有了全國統一的法律依據。這部法律在當時有很大的積極作用,但同時也形成一堵無形的墻,使城鄉之間涇渭分明。
城鄉戶口的堅冰第一次出現裂縫,是在改革開放初期的1984年。在經濟發展的強大影響力之下,戶籍政策不得不作出了相應的調整。《關于農民進入城鎮落戶問題的通知》規定:“有經營能力、有固定住所或在鄉鎮企業單位長期務工的,公安機關應準予落常住戶口。統計為非農業人口,吃議價糧,辦理《自理口糧戶口簿》和《加價糧油供應證》。” 1994年,取消戶口按商品糧為標準劃分的“二元結構”,而以居住地和職業劃分為農業和非農業人口,建立以常住戶口、暫住戶口、寄住戶口三種管理形式為基礎的登記制度,并逐步實現證件化管理。

然而,盡管政策在逐漸放寬,但“二等公民”的尷尬處境仍然時刻伴隨著辛勤工作的曾勇們。在這個賴以為生的城市,他們仍然得不到公平的待遇。有時曾勇正在為一項工作忙碌,卻見幾名警察沖進公司,挨個要求職員出示“三證”(身份證、工作證、暫住證)。忘記帶在身上的外地員工就會被抓到派出所去,如果公司擔保的不及時,人可能都被運到昌平拉沙子去了。而這種事情在改革開放近二十年之后的九十年代仍然時有發生。
曾勇們的貢獻得不到城市的認可和包容,這種情緒所引發的不穩定因素,加快推動了中國戶籍改革的步伐。那么,近年來沿海經濟發達地區所出現的制度松動,以及十二省市的政策變動,是否真的向人們預示了某種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