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園里的安樂窩

　　1990年10月，石占海從部隊轉業，到河北某市科技創業園區房管局工作，1998年被提升為科技創業園區建設辦公室副主任。
　　1999年底，石占海的母親突發腦溢血身亡。這時，某房地產開發公司老總馮雨佳特地開車趕來，說自己在市區郊外的青龍崗剛開發了一處墓園。石占海一行跟隨馮雨佳登上青龍崗后，不禁被那里的風景和山川氣勢驚呆了，隨即，以市場價——2萬元的價格買下了一個墓位。馮雨佳告訴石占海，她不再開發石占海父母墓位周圍方圓200平方米的土地，這等于是告訴石占海，他可以在這個范圍之內任意修建。
　　石占海仿照帝王陵寢的樣式給父母建造了一個深入地下15米、寬6米、長10米的秘密地穴，用花崗巖砌成。一切按照父母生前臥室的樣子布置好。墓室里安放著父母的牌位，舒適的臥床上并排安放了父母的骨灰盒。石占海給父母配備了電視、冰箱、VCD機和他們喜愛的影碟，為方便收看電視，他還特意把電線接了進來……墓室修好后，石占海還在墓位的四周廣植蒼松翠柏，并用青磚筑了一道矮墻。光從外面看，這個墓地只是一個不大的墳丘和漢白玉墓碑，誰能想到里面的氣派與豪華呢?為建這個豪華大墓，石占海接受馮雨佳的“照顧”幾十萬元。
　　2000年春天，石占海認識了一位女大學生周悅。幾經接觸，很快成了一對秘密情人。他們為了尋歡，曾經在賓館開過房間，但因開房需要登記身份證，石占海非常擔心暴露隱秘。后來，他偷偷租了一個單元房，可是沒幾天，卻在樓梯口碰上了也在這里租房的一個同事……他立即退了房子。此后，他一直在冥思苦想，到哪里去找一個安全舒適的樂園呢?
　　7月1日，單位組織大家去保定冉莊地道戰遺址參觀，在那精巧隱秘、星羅棋布的地道里，石占海的心里猛然一動：“地下！”經過周密思考，一個地下樂園的雛形在石占海的大腦中形成了。幾天后，他請了一個小施工隊，對墓穴進行了一番改造。把原來那個大墓穴一分為二改成里外兩間，里面安放父母的骨灰，并用大大的石塊把里屋封死，外間作為自己的幽會之所。他對施工方的解釋是做成一個祭祀用的“靈堂”。經過一番改進，一個寬敞舒適的“靈堂”呈現在眼前，他特地設計了通風孔，整個地廳做了嚴密的防潮和隔音處理，在屋頂上安了一盞晶瑩剔透，雍容華貴的吸頂燈，在密室里設計安裝了一個木制的地臺，上面放上一個舒適的床墊……每個部位都絞盡腦汁，布置得溫馨而又舒適。
　　為了進出方便，他在墓穴的出口處蓋了一所類似涼亭的小房子，和圍墻連接起來，好像是一個大院的大門一樣。房子的正門永遠是鎖著的，在旁邊卻有一個隱蔽的暗門，他每次都是從這里進出，從暗門進入屋子后，就可以按動一個開關，此時，屋角的一處地面自動掀開，從這里就可進入地穴了。這個機關的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個周末，他開車把周悅帶到墓園。下車后，拉起周悅就向山上跑去。來到父母的墓地，他四下轉了轉，見附近沒有人，就打開了小屋的暗門，把周悅拉了進去，然后他按動了地穴的機關，一個入口赫然出現在眼前，隨之，一股涼風從地下冒了出來，周悅大吃一驚，驚恐地說：“你怎么把墳墓打開了？”
　　進入墓穴后，周悅縮在石占海的懷里，打量著屋子的四周，在橘黃色吸預燈柔和燈光的照耀下，一個舒適的臥室呈現在眼前，墻壁、地面、床……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浪漫而有情調。
　　此后，石占海一到周末，以上墳的名義把周悅帶到墓地，兩人在那里逍遙自在，他們給這個地方起了一個好聽的名字：洞天樂園。
　　可是，去墓地偷歡，周悅覺得晦氣，有些不大情愿。為了哄她開心，石占海給她買了一條價值上萬元的鉆石項鏈，還帶她到北京拍攝了一幅婚紗照。他把婚紗照安放在地穴的臥室里。為了消除她的恐懼，石占海專門買了VCD和歌碟放在地穴里，播放一些優美舒緩的音樂，還在屋子里噴灑周悅最喜歡的地道的法國玫瑰香型香水。
　　在這里，石占海享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新鮮和刺激，他和周悅變換著各種花樣瘋狂游戲，如癡如醉，樂而忘返。
　　這個樂園，還成了一個絕佳的藏寶之地！他把受賄來的存折、現金和一些珠寶都悄悄轉移到了這里。
　　為了把事情做得更為隱秘，每次到墓穴尋歡，他都讓周悅自己坐公共汽車先來到郊外，自己開車出城后才接上周悅一起去墓園。而到了墓園，他總是饒過公共停車場，把車停放在附近一個農家院子里。農民也從未懷疑過他，只知道每逢節假日，就有一位“孝子”帶著女兒來給父母掃墓。
　　俗話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漸漸地，在墓地有了鬧鬼的傳說，說傍晚時分，有個孩子，跑到山上玩捉迷藏，藏在了一個石碑后面，忽然隱約聽到從地下傳來了女人的奇怪叫聲，那個孩子嚇壞了，逃得無影無蹤。還有人說，看見一個美麗的女人，驀然消失在一個墳地里。
　　包養了一個周悅，石占海仍不滿足，逐漸把目光移向了外面的花花世界。他先后又結識了幾個年輕貌美的女孩，只要一有實質性的進展，就把“獵物”拉到他的“洞天樂園”。后來，周悅幾次想和石占海去墓園，石占海都借口有事，推托了。周悅開始懷疑石占海移情別戀了。
　　一個月后，周悅到上海出差，回來的時候正是周末，當她打電話聯系石占海時，他卻關機了，難道他去了墓地?周悅立即打車來到了墓園。在那里，她果然看到了石占海的車子。
　　天快黑的時候，石占海和一個女人從墓穴里走了上來，然后兩人一前一后下了山。周悅猛然沖過去，對著那個女人就是一個耳光……
　　周悅發泄完自己的悲傷之后，開始冷靜地考慮自己的歸宿，于是，當石占海再一次找到她時，她向石占海索要青春損失費50萬元。石占海被激怒了，給了周悅一張10萬元的存折，然后揚長而去。
　　周悅怒不可遏，在一個周末的傍晚，她悄悄潛伏在墓穴外面的一棵樹后，用微型錄像機拍下了石占海和一個女人雙雙從墓穴里走出的情景，然后，把這盤錄像帶復制出來，寄到了石占海的辦公室，并打電話威脅他：“石占海，再警告你一次，50萬元一分也不能少，否則，我要你身敗名裂。”
　　2006年11月25日深夜，一個殺手悄悄潛入周悅的宿舍，將周悅捅了十幾刀。這個殺手遵照石占海的吩咐，把錄像機和所有的錄像帶搶走，并偽造了搶劫殺人的現場后倉皇逃走。沒想到，周悅大難不死，被鄰居發現后送到醫院搶救，最后脫離了危險。
　　死里逃生的周悅立即向公安部門舉報了石占海的違法犯罪行為，公安部門于11月30日以殺人未遂罪拘捕了石占海。隨即，他的洞天樂園也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那個在青龍崗流傳了幾年的“鬧鬼”傳言，得以真相大白。
　　（伍元卜薦自《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