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就喜歡旗袍。在古典文學婉約唯美的意境中浸淫久了,旗袍是維系我那千年舊夢的心靈寄托。
小時侯,印象最深的是商場的一幅大海報,一個身著大紅旗袍的女子,踮著紅色的芭蕾舞鞋,手里舉著一串紅艷艷的冰糖葫蘆正待入口,煞是嬌俏可人。才明白,原來旗袍也可以穿得那么清麗可人。
慢慢長大后, 還懷念著那繾綣于心的動人的美。有時被朋友夸有一張東方化的溫婉臉孔,加上對旗袍的癡迷,連做帶買,居然也有了好幾件。但,每每經過旗袍店,總想進去看看。用手撫摸著或細膩華麗的絲質旗袍,或樸素溫暖的棉質旗袍,心也會漸漸舒暢而沉醉。
如今展示旗袍的時間和場所越來越少,現代化的辦公樓里閃動著各種靚麗的職業裝,繁華的都市大街上是瀟灑隨意的牛仔裝和性感時尚的吊帶裙。生活的節奏,人們的步履越來越快,已經容不下旗袍的那份從容和優雅。
旗袍,漸漸成為我們這些80后職場新人一個美麗的夢。
雖然沒有機會穿它,可還是想常常看到它,為了能在以后的某個時刻再穿上它,一直固執又辛苦地保持著自己的身材,小心翼翼地控制著體重。
一個周末,我放上一張CD,聽著蔡琴的老歌,打開衣櫥,準備讓冬裝退役,換上明亮的春裝。柔軟的羊絨大衣、前衛的小背心、淑女小洋裝,滿滿一柜子的衣服,一件件地打開又一件件收起來。
衣柜角落里有一個精美的盒子,打開盒蓋,一團奪目明艷的紅色火焰呼之欲出,摸在手里,它正溫柔地燃燒。絲絨輕軟柔和,領和袖口滾著邊兒,前襟有極精致的蝴蝶盤扣。
是媽媽在我18歲生日送的禮物。那天,旗袍店戴著眼鏡的老師傅仔細地幫我丈量著,小店里很安靜,周璇的《四季歌》略帶沙啞地播著。媽媽把它拿回來的時候,我簡直欣喜若狂,趕緊把它穿上,剛好合適,這團喜慶的紅,襯得我白的皮膚就像雪地上開得潑潑灑灑的山茶花。
老師傅的旗袍做得很美,傳統的上世紀30年代的式樣,讓我想起許多老上海風情的文字,一個個風韻的女人靠旗袍勾勒出那個時代的閑情逸致,有點沉寂的高傲,有點淡泊的恬靜,有點凄迷的惘然。
想起《花樣年華》里的張曼玉斜倚窗前沉思的那個鏡頭,著一套襟上有著玫紅花朵碧綠葉片的月白色旗袍,那種潔凈,一如那段愛情,在幽幽的空氣中綻放著最為生動的線條,那樣的畫面像詩、像音樂,帶著一種神秘而親切的氣息,一點點的,在心頭蕩起一層淡淡的漣漪。
現在的旗袍將盤扣的繁瑣省略成一種裝飾,給了女人更大的自由。長及腳踝的,有一種完美自足的端嚴;短至膝蓋的,是一種簡潔明快的灑脫;織錦緞的華貴,絲綢的飄逸,純棉的素凈,不同的質料透露出不同的女人心事。
旗袍是內斂的,其實也最張揚;旗袍是保守的,其實也最坦白;旗袍是簡單的,其實也最深刻。有人說旗袍直白透明地顯現一個人的個性氣質、修養和內涵。不自信的女人千萬不要穿旗袍,太年輕的女孩子最好不要穿旗袍。
而我卻認為,80后的年輕女子之于旗袍里的那份青澀,流光溢彩,亭亭玉立,能盡現靈秀之美。將古典與現代融合之后,旗袍便多了一份時尚、嬌嬈、驚艷、柔媚和神秘。(段佩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