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德琨：人民幣改革第一人

他和孫中山是好友，參加了推翻封建王朝的辛亥革命；他曾設計并監制了有袁世凱頭像的一元銀幣（俗稱“袁大頭”）；在新中國成立初期，他又撰寫了《改進人民幣制度辦法五則》，上書建議改革幣制，受到黨中央和毛澤東的高度贊揚；他還設計了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第二版人民幣。他就是湖北襄樊人陶德琨。

留學美國，交友孫中山

陶德琨，又名鐘漢，字仲涵，號百扇居士。1882年出生于湖北襄陽縣雙溝鎮陶王崗村。他自幼聰慧，能詩善文，14歲即為襄陽府試案首（考試第一名）。湖北學政王同愈愛惜其才華，薦其到由總督張之洞創辦的武昌經心書院讀書。

1902年11月，陶德琨以優異成績獲取“官費”，于次年3月被選派到美國，就讀于賓夕法尼亞州的一所大學，主攻財政、經濟、貨幣學。

1904年寒假，旅居紐約時，陶德琨被同住樓上一位中國青年的激進思想所折服，經交談，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孫中山先生。相同的人生觀及振興國家的雄心讓兩人越走越近，成為好友。從此，他以口播與書信等方式同德國、法國、比利時、瑞士和日本等地的中國留學生聯系，宣傳孫中山的“驅除韃虜、建立民國”的革命方略，并于次年加入孫中山創立的同盟會。為了以知識報效國家，與此同時，陶德琨還先后考察了歐、美、亞洲部分國家的現行幣制和金融制度。

1910年11月，獲得美國康奈爾大學碩士學位的陶德琨學成歸國。回國后，同盟會給陶德琨的任務是，在武漢聯絡各會黨組織進行革命活動。那時最大的兩個組織，一個是共進會，一個是文學社。共進會成員多為日本留學生，文學社大多由下級士兵中各幫會的人集合而成。兩個組織之間矛盾較大，陶德琨去后，著力調解這兩個會之間的矛盾。直到辛亥革命前夕，經協商決定，兩個組織才合作并明確分工，共進會作為政治處，推劉公（陶德琨表兄弟）為政治處總理，并定為革命時的都督；推文學社的蔣翊武為總指揮，到起義時指揮作戰。這樣一來，雙方對陶德琨都有了好感。

1912年1月，孫中山在南京組成臨時政府，把在湖北的陶德琨等人召到南京。陶德琨到了南京，向孫中山作了匯報，并以專家身份參加了南京臨時政府。他把留美時撰寫的《中國幣制問題綱目》一書呈孫中山審閱，得到高度贊揚。孫中山采納了陶德琨的建議：將原“度支部”改為“中華民國財政部”。陶德琨以經濟學家的身份任財政部參事。1922年，任財政部幣制局名譽顧問，1931年11月，任國民政府財政部幣制研究委員會專員。

設計、監制 “袁大頭”

1912年初，經陶德琨建議，國民政府開鑄孫中山開國紀念幣。同年2月，孫中山辭去臨時大總統職務，袁世凱竊得該職位。

1914年，遵照袁的旨意，由陶德琨親自設計并監制了有袁世凱頭像的一元銀幣（俗稱“袁大頭”）。

辛亥革命只是推翻了清朝政府，并沒有從根本上改變社會性質，因而民國初年的幣制依然混亂不堪，流通的金屬貨幣有中外銀幣、鎳幣、銅幣等等。1919年五四運動爆發，上海市民罷課、罷工、罷市，錢業工會決議取消鷹洋流通，統一用中國自造的銀元——主要是1914年鑄造的“袁大頭”。人民雖說厭惡袁世凱，但該銀幣幣型劃一，重量成色又都有嚴格規定，加上政府推廣，所以能在全國通行無阻。此外，政府還發行過鑄有孫中山頭像等的幾種銀元，不過數量較少。

民國時期，四大銀行（中央銀行、中國銀行、交通銀行、農民銀行）所發行的貨幣都由陶德琨設計。由于特殊的原因，當時的貨幣也是多種多樣的。除了國家銀行大量發行兌換券外，各省地方銀行也濫發銀券、銀行券、銅元券和錢票。對于外國銀行發行的形形色色的銀元券，政府也與清代時一樣，根本不予制止。這一現象，一直延續到國民黨政權結束。

到解放前夕，連續十多年的抗戰與內戰，已經使國民政府的財源日益枯竭。為支持日益龐大的財政開支，國民政府大量發行紙鈔，從而引發了前所未有的通貨膨脹。1945年9月到1946年12月，一年零四個月的時間內，物價上漲了28倍。到了1948年8月，法幣貶值400萬倍，物價上漲近500萬倍。又過半年多的時間，金圓券竟貶值6000萬倍，國民政府的經濟已完全崩潰。

物價的飛漲超過了普通百姓的承受能力，帶給他們猶如隔世的感覺。戰前一封平信的郵價是5分錢，到1948年4月增長到5000元，還嚴重低于物價的指數。當時，鈔票最小面額為100元（相當于人民幣1分），新疆銀行發行的最大面額竟是60億元。

這期間，陶德琨的家鄉湖北襄陽，發生了一件轟動一時的幣案：一個布鋪的老板賣布時，不勝“百元小票”的煩擾，拒收“百元小票”。此事被國民黨特務利用，以干擾政府貨幣流通為由，把布鋪老板和一學徒當場槍殺。此事對全國僅有的貨幣專家陶德琨影響極大。

毛澤東口諭：有功之臣，重獎300萬

蔣介石逃往臺灣，時任國民政府財政部幣制研究委員會委員的陶德琨拒絕同往。

1949年4月，南京解放后，陶德琨主動協助人民政府辦理原國民黨財政部的清理移交工作。

解放初期，百廢待興，人民幣還是沿襲過去的幣制。印制發行的人民幣最大面值50000萬元，最小面值1元，共有12種面額、62種版別。

經過考察論證，結合留美時所學的專業知識，1954年春，陶德琨撰寫了關于《改進人民幣制度辦法五則》，上書建議改革現行幣制。根據陶德琨的建議，人民幣采用小面額，只有1分、2分、5分；1角、2角、五角；1元、2元、3元、5元共10種面額。

此建議受到黨中央和毛澤東主席的高度贊揚。毛澤東拿著《改進人民幣制度辦法五則》和經陶德琨設計的樣稿，當即表態：有功之臣，發給獎金100萬元(合新版人民幣100元，在當時，也是一個大數額)。

第二版人民幣在設計、印制發行工作中，得到了周恩來、陳云等中央領導同志的極大關懷和高度重視。他們親自審查了整個設計方案。在設計時，采納了周恩來提出的許多具體的、寶貴的修改意見，使第二版人民幣設計主題思想明確，印制工藝技術先進，主輔幣結構合理，圖案顏色新穎。第二版人民幣主景圖案內容體現了新中國社會主義建設的新風貌，表現了中國共產黨領導革命的戰斗歷程和各族人民大團結的主題思想。鈔票式樣打破了原有的固定的四邊框形式，采用了左右花紋對稱的新規格；票面尺幅按面額大小分檔次遞增；整個圖案、花邊、花紋線條鮮明，精密、美觀、活潑，具有民族風格。

方案確定，經毛澤東批準，政府再次獎給陶德琨300萬元。

1955年3月1日，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第二版人民幣正式發行。

這年9月，陶德琨受聘為江蘇省人民政府文史研究館館員，從事文史資料的研究整理工作。

根據國家經濟形勢的發展，到1957年，中國人民銀行開始發行10元面額人民幣，3元面額逐漸退出流通。

1999年1月1日，見證中國44年歷史的第二套人民幣停止流通。

1970年3月，中國最早的貨幣專家、人民幣改革第一人陶德琨在南京病逝，享年88歲。○

責任編輯 張榮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