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4月13日,安徽省阜南縣人民法院作出一審判決,彭煒貪污、受賄、行賄三罪并罰,被執行有期徒刑11年零6個月,并處沒收財產人民幣共40萬元,犯罪所得贓款1030356.60元予以追繳。
說起彭煒“黑暗一天”的最終來臨,不得不提到對他曾經有過“知遇之恩”的安徽能源集團有限公司原董事長張紹倉。據相關媒體4月21日披露,張紹倉此前已被安徽省紀委實施“雙規”。張紹倉供出了不少人。據了解,目前,除了張紹倉外,安徽能源集團及其子公司另外幾名高管,也同時受到安徽省紀委部門的調查。無疑,彭煒是其中之一。
據介紹,現年55歲的張紹倉被“雙規”前已是廳級干部,與張頗為熟悉的人士大都認為他是一個非常有能力的人,曾任安徽省計委商貿處處長、安徽省經濟信息中心主任。由于能力突出,1993年張紹倉出任安徽能源集團總經理。在張的帶領下,現在的安徽能源集團,總資產將近百億,凈資產近60億,近十年累計上繳稅收達30多億。張紹倉在被調查前,還同時兼任安徽能源集團旗下的上市公司安徽省皖能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總經理。張的落馬與其收受賄賂及放任屬下在電力工程招投標過程中的違規操作有關。
報“知遇之恩”獲牢獄之災
所有的光榮和夢想已經成為過去,留下的是無盡的羞愧和悔恨。3月16日,站在被告席上的彭煒迎來生命中最黑暗的一天。從一名農家子弟到名牌高校的碩士再到多家企業的總經理高管,彭煒44歲的人生歷盡輝煌,但是,當光環褪盡之后,彭煒又呈現出另一種迥乎不同的面目:擔任皖江公司總經理期間,利用職務便利,在工程招標、物資采購、人員錄用等工作中非法收受他人人民幣291000元、美元41000元;貪污合計人民幣423788元;為達到工作調動和職務晉升目的,向他人行賄數額達85000元。
按通行的說法是,彭煒進入安徽能源集團有限公司,打著是“人才引進”的旗號。實際上,情況并非如此。
據調查,1998年10月,在某電力企業工作的彭煒,通過大學同學——時任安徽能源集團有限公司計劃部主任的余某,認識了時任集團董事長的張紹倉。彭煒向張表達了想調入安徽能源集團的想法。或許是感覺到彭煒是個人才,也或許是別的原因,1年多以后的2000年7月,彭煒如愿以償地調入安徽能源集團投資部工作。同年9月,彭煒出任皖江公司總經理。
為了感謝張紹倉的知遇之恩,2000年春節前的一天上午,彭煒來到張紹倉家中,送給他一套化妝品和2萬元人民幣。
2001年中秋節,為了進一步和張紹倉拉關系,進一步得到重用,彭煒再次來到張家,給張送上兩條高級香煙、兩瓶名酒和人民幣1萬元。
彭煒的銀彈攻勢開始收效。2002年2月,他被提拔為安徽能源集團公司總經理助理。
知恩圖報。1個月之后,彭煒提著一個內裝5萬元人民幣的紙質手袋,來到張紹倉的辦公室。彭煒感激涕零地表示:“今后還請張總繼續提攜!”張紹倉十分平靜地說:“你這么客氣干什么!”隨后,他照單全收。
據彭煒供述,他先后送給張紹倉人民幣8.5萬元和一些物品。在給張紹倉行賄的錢中,有自己的合法收入,但更多的是他人送給自己的行賄款。
另外,記者還獲悉,從2000年9月至2006年8月案發,彭煒在安徽省能源集團有限公司任職期間,其工資、獎金、津貼等合法收入高達103.3萬元。應該說,僅憑合法收入,彭煒的生活應該過得非常體面。
但是,彭煒并不滿足。據法院認定,在皖江公司任總經理期間,彭煒利用職務便利,以重復領取獎金、福利、補貼的方式侵吞公共財產423788元人民幣,構成貪污罪。
招投標中大小通吃
2000年7月,時年37歲的彭煒作為引進的特殊人才,被正式調入安徽省能源集團有限公司。兩個月后,彭煒被集團委派到控股企業——皖江公司擔任總經理,成為獨當一面的電力“諸侯”,主要負責公司的人力資源、招投標、工程決算等工作。
據了解,皖江公司于1998年5月12日注冊成立,是安徽省安慶市安慶電廠一期工程(2×30萬千瓦)的項目法人。1997年10月,國家計委批復安慶電廠一期工程可行性研究報告。2002年5月,國務院總理辦公會議審議通過工程開工報告。同年7月3日,國家計委批準將安慶電廠列為新開工項目,批復動態總投資為24.82億元、靜態投資為23.33億元。
彭煒上任時,皖江公司正在著手進行安慶電廠一期工程的前期基礎建設,不少工程需要通過招標對外發包。由此,彭煒成為不少商人競相籠絡的“公關”對象。
最先盯住彭煒的,是彭煒老家安徽淮北市的個體建筑商戴某父子。安慶電廠如此之大的投資總盤子,讓戴氏父子怦然心動,他們希望能夠從中分一杯羹。
2001年2月,剛剛擔任總經理僅5個月的彭煒,與初中同學、淮北市某鎮黨委書記孫某在安慶見面。孫某表示,朋友戴某希望投標承包安慶電廠的工程,請彭煒給予支持。彭煒也十分給老同學面子,當即答應愿意幫忙。
起初,彭煒并沒有幫上這個忙。原因是,戴某所掛靠的淮北市某建筑公司的資質沒有達到一級,不符合安慶電廠的要求,戴某連名都沒有報上就怏怏而歸。孫某得知這一消息后,再次致電彭煒,請求務必幫忙。彭煒在電話中表示:他愿意幫忙,但前提是,戴某必須掛靠到一級建筑企業。
2001年3月,戴某在安慶某賓館與彭煒見面。寒暄之后,他拿出一個鼓囊囊的信封,交給了彭煒。經過較長時間的推讓,彭煒最終收下了。回到住所后,彭煒發現,信封里裝的是1萬元人民幣。
幾天后,戴某以安慶市某建筑工程公司的名義參加了投標,在彭煒的幫助下,戴某最終如愿以償,獲得了安慶電廠施工生活區場地平整工程,合同價款為245萬元。
在彭煒受賄的過程中,另一個同學谷某也扮演了中間人的角色。
2003年,安慶皖江公司需要采購廠前區電纜。安徽省某電纜公司項目經理任某希望得到這筆業務。當年上半年的一天,任某找到彭煒的大學同學谷某一起來到安慶。經谷某介紹,任某認識了彭煒。
交談中,任某請求彭煒在皖江公司采購電纜時給予某電纜公司關照,彭煒表示能關照的肯定會關照。從賓館出來時,任某委托谷某送給彭煒一個銅工藝品包裝盒,里面裝有事先準備好的4萬美元。在彭煒的幫助下,該電纜公司順利中標。通過任某,皖江公司先后采購了某電纜公司2000余萬元的電纜。
在皖江公司,彭煒還負責公司的人力資源,這讓他也獲得不少好處。阜南縣法院審理查明,彭煒在擔任皖江公司總經理期間,利用職務便利,在工程招標、物資采購、人員錄用等工作中非法收受他人人民幣291000元、美元41000元。
從彭煒一案的審查報告中,記者發現,彭煒先后收受了8個單位或個人的賄賂,數額最大的一筆是4萬美元,最少的是3000元人民幣。在受賄早期,彭煒還知道對“好處”再三推辭,到后期,則就顯得心安理得、大小通吃。而收到對方的錢財后,彭煒顯得十分“義氣”,千方百計為他人成功謀取利益。
當監督成為真空
彭煒一案的公訴檢察官向記者表示,“彭煒并非十惡不赦的壞人,相反,他的學術成就較高、管理水平卓越,還是孝子、仁兄。這樣的人落到如此下場,實在令人扼腕。”據了解,1963年,彭煒出生在淮北市烈山區農村。令村里人十分稱道的是,在考上大學后,1987年,彭煒又考上了西安交大的研究生。從此,無論在學術還是事業上,彭煒都是蒸蒸日上,直至案發。享有豐厚待遇,位置顯要,擁有較高知識層次,曾創造出驕人業績,有著幸福家庭和美好前程,此種情勢下,彭偉何以如此貪婪?
據阜南縣檢察院起訴科負責人介紹,仔細研究彭煒涉案事實后發現,彭煒極其輕易地就被所在單位的建筑工程或者設備采購所“絆倒”,而且收受他人錢財時似乎渾然不知其中“厲害”,表現得非常“無所畏懼”。
在為彭煒扼腕嘆息之余,檢察官也指出,積極推進現代企業制度,完善大中型國有企業的管理體制,強化對國企“高管”權力運作的監督制約已成當務之急。
據彭煒介紹,在出任皖江公司總經理期間,其無異于“封疆大吏”,想調什么人就調什么人,愿把工程交給誰做就交給誰做,即使搞了招投標,也是他一人說了算,將其派駐的安徽能源集團實際上對其實施不了有效監督。由是觀之,對權力的監督失靈甚至缺乏,必然導致權力的過度膨脹,并進而促使掌權人貪欲的無限釋放。
阜南縣人民檢察院起訴科負責人根據多年的反腐案件辦理經驗,打了個比喻:曬場上曬滿了稻子,要想雞們不吃稻子,追打雞甚至往稻子上撒毒藥,只要稍不留神,雞還是會吃稻子。最好的方法,就是把雞圍起來。這個圍墻越高,雞飛出來吃稻子的可能性就越小。
“圍墻就是法律、制度,只有將法律、制度等方面的監督真正落到實處,提高圍墻的質量和高度,才能讓彭煒們不能貪、不敢貪、不愿貪,才能有效避免類似的悲劇!”
編輯:孫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