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譽品陜西五彩龍票

辛亥革命時期發行的“陜西官銀錢號”(即“秦豐字號”)銀兩票，在以往的集鈔界中 向被譽為“陜西龍票”，但筆者為避免其名稱與其他陜西清鈔相混淆，故正名為“陜西五彩龍票”。此鈔具有清鈔和軍票之雙重性質，乃中國紙幣之大名譽品，也是歷代紙鈔收藏家們最難追尋的目標之一。在半個多世紀以來，全世界舉辦過無數次的中國紙幣拍賣會，但始終都沒有這項鈔票的蹤影，可見其珍罕程度非同一般，若用“鳳毛麟角”來形容，亦不為過也。

在2006年嘉德秋季拍賣會的李安深專場中，首次出現了“陜西五彩龍票”叁兩券(4263號)，雖品相欠佳，但仍有26.4萬元之佳績。繼而07年嘉德春拍，李安深舊藏之“陜西五彩龍票”拾兩券再現江湖(4071號)，其底價僅為1.5萬元，然而一開場，即有某藏家出價25萬元，后幾經追逐，最終以69.44萬元成交，開創了中國紙幣單枚成交的世界紀錄。

“陜西五彩龍票”為何一經面世就備受各路藏家之追捧，這恐怕與其時代背景、歷史意義、存世數量都有著莫大之關系。

一、辛亥革命與“陜西五彩龍票”的發行

1911年(宣統三年)10月10日武昌起義爆發，陜西隨之響應。10月22日，革命黨人井勿幕等聯絡協參軍官兼二標一營管帶張鳳(同盟會會員)，率新軍及會黨從西南門入西安城，占領軍裝局，奪得槍彈后即分途攻占城內各官署和鼓樓等軍事要點，布政使錢能訓自殺未遂而逃。次日，起義軍進據滿城，西安將軍文瑞，副統領承燕、克蒙額自殺，全城遂告光復。25日，張鳳被推為秦隴復漢軍大統領，同盟會員兼哥老會員錢鼎和哥老會首領萬炳南被推為副大統領，隨之全省大部分州縣亦相繼宣告反正。同年12月，秦隴復漢軍改為“中華民國秦軍分政府”，張鳳亦改稱“中華民國秦軍分政府大都督”。

陜西光復后，原秦豐字號停辦，軍政府于11月設立秦豐銀行。因革命軍興、餉糈浩繁，遂由該行發行銀票，集資取給，兼維持市面。嗣見現錢缺乏，復設富秦錢局，發行錢票，以輔貨幣之不足。其中，秦豐銀行發行的銀票又有舊式銀票和新式銀票之分，舊式銀票是利用原陜西官銀錢局(即“秦豐字號”)庫存未發行的銀票再加蓋發行的，也就是本文所談的“陜西五彩龍票”；而新式銀票則是民國二年月十五日才開始發行由京都京華印書館承印的壹兩(民國元年版)、伍兩和拾兩(民國二年版)三種紙幣。

據北洋政府農商部檔案之《財政部關于陜西秦豐銀行暨富秦官錢局原委及現狀節略》(威文于民國三年)內所稱：“該行自辛亥十月一日起至二年十二月十三日止，共發行舊式銀票九十五萬四千兩，又新式銀票二百三十七萬五千兩。”

另據北洋政府財政部檔案之《檢查征收機關委員會檢送關于陜西幣制情形函致泉幣司付》(民國五年七月四曰高琦度報告)內所稱：“銀票自辛亥冬，至民國二年年終止，由前財政司隨用隨發，并無一定發數，計共發票一百一十五萬二千五百張，內分兩、二兩，三兩、五兩、十兩、五十兩、一百兩七種，計實銀三百六十二萬九千兩。其陸續收回者，截至本年二月底止，計二百五十五萬六千余兩，除兩次焚毀一百三十六萬兩報部有案外，現在庫存實百十九萬六千三十余兩。”(筆者注。此檔案中的數目是新舊兩種銀票的總計)

通過以上兩份檔案，我們可以知道陜西五彩龍票是在農歷辛亥十月視一開始發行的，共計發行了95.4萬兩，面額種類共有壹兩、貳兩、叁兩、伍兩、拾兩、伍拾兩和壹百兩七種之多。

二、“陜西五彩龍票”之版式研究

“秦豐字號”白光緒十九年(1893年)創辦以來，就僅發行制錢票一種。直至光緒三十四年(1 908年)，新任巡撫恩壽到職后，才有印制銀兩票之設想。同年，該號曾委托天津宮北東華石印局代印空白銀票一批(即后來的“五彩龍票”)，以備日后填發。然印竣后，恩壽已離職，而繼任之布政使錢能訓則認為此票背面仍印有恩壽之官銜職名，且市面貨幣流通充足，故而便棄之不用，封存于庫。

“陜西五彩龍票”原本都是空白的銀票，正面以五色套印，配以雙龍戲珠及波浪等圖，色澤艷麗，美不勝收。背面則為紅色告示，全文如下：

頭品頂戴、陸軍部尚書、兼都察院副都御史、巡撫陜西等處地方提督兼理糧餉思(壽)為曉諭，事照得整齊幣制，首在便民，振興市場，用昭大信。本部院蒞任以來，凡可裕國便民之事無不竭力提倡，近來庶政增新，鐵路亦將次第開辦，疊與司庫籌商，特就秦半官錢鋪籌備本金，試辦銀票。凡官商士庶，切須周知與現銀無畀，納糧完稅、徭役雜賦以及公私一切雜項，均準其通行使用，務期運用流通。其持票易銀者，無論官商鋪戶公平交易，如有藉口扣平扣色、任意漲落以及私造假票希圖朦騙者，準其指控，從嚴懲辦，但不得格外挑剔、致干察究。除通飭遵照外，合特此示刊印附票，通行曉諭。為此示仰士農工商人等一體知悉，遵照行用，須知銀票較現銀為便，一無攜帶重累之煩，二無短色少平之弊，其各懔遵毋違。特示右仰通知。

光緒三十四年月日

目前存世的“五彩龍票”，都是辛亥革命時期陜西軍政府利用原空白銀票再加蓋發行的，區別在于面額、年份及發行機構等所蓋字樣的不同。其實物則根據軍政府機構的變化，又可分為兩種版式：

1 辛亥版：即辛亥年發行(1911年，即宣統三年)。其要點在于：①正面光緒年份處加蓋“辛亥”紅字：②背面告示前的恩壽官銜名稱處改為“秦隴復漢軍大統領張”，告示文字“本部院蒞任”改為“統領起義”，“秦豐官錢鋪”改為“秦豐官銀行”；③原票之年份“光緒三十四年”改為“黃帝紀元四千六百零九”年。

2 壬子版：即壬子年發行(1912年，即民國元年)。其要點在于：①正面光緒年份處加蓋“壬子”紅字；②背面告示前的恩壽官銜名稱處改為“中華民國秦軍分政府大都督張”，告示文字“本部院蒞任”改為“都督起義”，“秦豐官錢鋪”改為“秦豐官銀行”；③原票之年份“光緒三十四年”改為“黃帝紀元四千六百十年”。

辛亥版與壬子版之間也有些相同之處：其正面面額處均蓋有“秦豐銀行”篆字紅印，號碼處有“守約”紅戳；背面左下角豎蓋“秦豐銀行”紅字，左上角有“文明銀票各界通行，埋字印記一概不準”字樣，右邊均有“陜西秦豐銀行”之騎縫章，另每張鈔票在告示結尾處也都有張鳳的字“翔初”之篆印。

另從實物來看，每張鈔票年份均是加蓋的，而日期則是手寫的，且所見日期也都不樣，這正是充分印證了前檔案中所稱的“由財政司隨用隨發，并無一定次數”。

三、“五彩龍票”之存世實物及流傳情況

從北洋政府財政部檔案之《檢查征收機關委員會檢送關于陜西幣制情形函致泉幣司付》內記載：陜西五彩龍票共分兩、二兩、三兩、五兩、十兩、五十兩、一百兩七種面額。若再以辛亥版和壬子版來區分，其大全套應有14種之多。但目前發現的實物和圖片，則僅有辛亥版壹兩、叁兩、伍兩，拾兩和壬子版壹兩、貳兩、叁兩、伍兩、拾兩9種，其中辛亥版貳兩、伍拾兩、壹百兩和壬子版伍拾兩、壹百兩5種迄今仍未見蹤影，何日能重現江湖，尚需拭目以待!

陜西五彩龍票雖發行有14種之多，但總的存世量卻僅在20枚以內，而且大部分都由官方所收藏，其中：

1 上海博物館所藏的品種和數量最多，共有7枚，內由杭州蔣伯塤前輩于1965年6月捐獻5枚，分壬予版貳兩、壬子版伍兩(王字296號)和辛亥版拾兩(呂字753號)，另壹兩和叁兩券則版式不詳；1979年9月上海吳籌中前輩捐獻有壬子版叁兩(羊字824號)和拾兩(馨字487號)共2枚：

2 中國人民銀行上海分行已知藏有辛亥版伍兩(皇字XX8號，號碼已不清)1枚，傳聞為四十年代集鈔前輩管江民氏所捐贈；

3 北京中國人民銀行總行之中國錢幣博物館的三樓展館內也展示有1枚，應源于西安渠匯川氏之舊藏。1979年6月集匯川前輩曾向人民銀行總行捐獻歷代錢幣、鈔票3400余件，內中即有此鈔，但不知究竟有幾枚則無從得知，但筆者估計可能會在==枚左右。

至于私人收藏方面，其數量已獲證實的共有8枚，其流傳情況大抵如下：

①辛亥版壹兩(生字105號)，原由美國柏文先生所舊藏，并曾先后撰文發表于1986年的《臺北市集幣會刊》第8期和臺灣《新光郵鈔》276期；2002年上海出版的《辛亥革命時期貨幣》一書第54頁刊登有此券之彩圖，但注明由臺灣丁張弓良女士所藏，這可能是柏文先生生前將此鈔轉讓給了丁張女士。

②辛亥版壹兩(菜字211號)，原由上海老集鈔家任益芳氏所舊藏，80年代轉讓給了吳籌中先生，后幾經易手，現歸香港青蚨堂所珍藏。

③辛亥版叁兩(國字828號)，原為李安深先生舊藏，即06年嘉德秋拍之4263號拍品，后以26.4萬元成交。

④壬子版壹兩(表字122號)。源于杭州朱德水前輩(原40年代中國紙幣集藏會兼新光郵票會會員)舊藏，現歸國內收藏家珍藏。

⑤壬子版壹兩(表字257號)，源于西安某前輩之舊藏，1995年被孫木林先生所獲，后轉讓與香港某收藏家。

⑥壬子版貳兩(過字6號)，源于西安桌前輩之舊藏，1995年被孫木林先生所獲，后轉讓與香港某收藏家。

⑦壬子版叁兩(體字917號)，源于杭州朱德水前輩舊藏，現歸國內收藏家珍藏。

⑧壬子版拾兩(馨字189號)，原為李安深先生舊藏，即07年嘉德春拍之4071號拍品，后以69.44萬元成交。

從以上統計情況來看，陡西五彩龍票雖然版式繁多，但算每一品種的已知存世數量卸都僅在3枚以內，可見其珍稀程度著實非同一般，難怪在半個多世紀以來一直都備受集鈔家們的青睞和追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