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窗外春色明媚,鳥囀不停。一縷縷金色的陽光照在我家陽臺的花草上,瀉下一綹綹黃金般顏色的“鱗爪”。
咦。它是誰?在眾多的花草中如此的顯眼!
它,碧綠嬌嫩的長葉片兒要多舒展就有多舒展,有半截卷起來的,有微微垂下的,有像瀑布般瀉下的,有像小樹般挺立著的,還有隱匿在別的葉片下的。可是,這許多姿勢,沒有一種讓人聯想起“矯揉造作”這一類詞。葉脈把葉片變成了一架六弦琴,由于葉脈不愿意蛐蛐等這些小蟲上來,經常驅逐它們,自然就沒人來演奏這架六弦琴了。只有陽光作法術般地在它的外邊勾勒出一層金色的輪廓,讓這一把把琴更華麗了。
葉片叢中挺起一根有幾片長葉簇擁著的花莖來,在花莖的頂上托著一個棕褐色的苞蕾,就像一只禿鷲立在高高的山巔,高傲地俯視著身邊的一切。這個苞蕾可非同尋常,別看它灰不溜秋并不引人注意,其實,它是真正的“深藏不露”。不像桃花呀,梨花呀,還沒綻放,就已醞醇出十二分的春色來。它那即將張開的地方如同一張鳥嘴,嗷嗷待哺。雛鳥嘛,總是沒有大鳥漂亮的,它的“鳥嘴”處扁扁的,可“肚子”卻鼓鼓的,雖然那棕色的皮薄如蟬翼,可終究讓人猜不透里面的故事,也許它是在積蓄綻放的力量吧。外婆曾講起過,這花一開就鮮紅鮮紅,特招蝴蝶、蜜蜂的喜愛。俗名叫“一點紅”。
二
戶外織著雨的“衣”,薄薄的,涼涼的。防盜窗沿、樹葉花瓣、露天汽車,都在無聲地滴水,仿佛剛洗過頭,這兒滴答,那兒叮咚,無處不在輕輕地奏樂。
可是,有一垛胭脂在蒙蒙雨簾中泣血。它那消瘦、憔悴的臉龐上的血色已經消失殆盡了。它,就是有著六弦琴般葉子的,一開花兒就招來蝴蝶的“一點紅”。誰也沒有想到,它曾經經歷過多么奇妙、華麗的一生。而此時,只有綠葉這把六弦琴在為它的公主——花朵,奏著一曲哀樂,真是“弦弦掩抑聲聲思,似訴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中無限事。”
一點紅,它不愿像玫瑰般在即將死去時把一片片的花瓣饋贈給大地,弄得自己體無完膚;也不像桃花,將自己輕巧的身子化作精靈,在風的攜帶下走完最后一程。它要做自己,即使死也要死在它曾經輝煌燦爛過的“舞臺”上,它試圖向整個自然界驕傲地宣布:“我的絕世而獨立的美將是永恒的!”它很執拗,仍然像花開前那樣,不可一世地坐以待斃。盡管它弱不禁風,紅褐色的花瓣變得薄如絲緞,蜷縮成皺巴巴的一團。
不知什么時候,雨住了,那件正編著的雨的“衣”也同時逝去了。“嘰嘰嘰”,飛過一對麻雀,一點紅沒有理會它們,只顧自端坐著。忽而,我瞥見旁邊新長出來了一根嫩莖。咦,上面不是還有一個鼓鼓的苞蕾嗎?和我以前看到的一模一樣啊!原來這兒謝了,那兒卻開了。它又有了新的生命!
選自浙江上虞實驗中學《孔山》社刊;導師:李建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