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一首單曲最火的可以賺2000萬元,90%以上企業從生到死,也賺不了這個數。在這里,起決定作用的是知本,而不是資本。
記得第一次聽《吉祥三寶》,是在車上音樂節目中。里邊大人也“骨碌骨碌”,小人也“骨碌骨碌”的獨特聲音,十分可愛,讓人難忘。好不容易在新街口的音像店找著一張有《吉祥三寶》的布仁巴雅爾最新專輯,比別的CD貴了一倍還多。實際上,買它只為這一首。當時就想,如果歌能一首一首地賣,自己組合起來聽,那該多好。省錢倒在其次,主要是用不著來回換碟,聽了這張,聽不了那張。
最近,我發現,音樂興起了單曲銷售。從張靚穎到李宇春,都是一曲一曲地出,一曲一曲地賣。配合著MP3,把自己喜歡的灌在一起,比聽那些拉郎配的CD好多了。
由此我冒出一個想法:現在一首單曲最火的可以賺2000萬,全國4000多萬家企業,90%以上企業從生到死,也賺不了這個數。以前唱片公司都是建立在銷售整張專輯基礎上的,包下歌手多少多少年。如果歌可以一曲一曲拆開賣,那么公司為什么不可以拆開,一首單曲建一個公司呢?
這個想法,我在十年前就有了。人家翻翻《21世紀網絡生存術》第八章,我提到一個“《自由威利》第二集制作公司”,就是拍一集成立一個公司。相當于單曲公司。按國人習慣,星星點大的香煙也恨不得叫“宇宙牌香煙”。好不容易成立個公司,最起碼也得叫“《自由威利》制作公司”,為什么要單為“第二集”成立個公司呢?《自由威利》第一集制作公司之所以不起名叫“地球”公司、“銀河系”公司或“宇宙不滅、物質永恒”公司,正如好萊塢的副制片人道格解釋的:“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臨時性組織,工作完成之后,大家各奔東西另找活干。”
Joel Kotkin和David Friedman在《好萊塢娛樂業的啟示》中指出,當經濟中遇到“超高品質、超低成本”的挑戰壓力時,人們面臨的將是如何把創造性的人才組成短暫的聯盟,合力達到特定的目標。誰能把這些人及時、有效地組織起來,誰就獲得了競爭優勢。Joel Kotkin和DavidFriedman認為:“我們不久就會看到,好萊塢的成功不是一個離譜的古怪模式。隨著這種網絡經濟在更多傳統行業中的發展,好萊塢模式肯定不是發展中的一個特例,而會成為發展中人們所信守的規則。”
這對傳統的公司概念,是一個嚴重的挑戰。按照制度經濟學的說法,之所以用企業來替代市場,是因為采用企業這種制度,比一單一單地分別去做,可以節省交易費用。
——登上2006中國名人榜的網絡歌手龐龍,在2000年就在北京推出了他的第一張個人專輯,這張專輯并沒有得到主流的關注,主打歌《老了》僅在小范圍產生影響。然而依靠《兩只蝴蝶》、《你是我的玫瑰花》兩首歌曲的彩鈴下載,龐龍在一年內收入了1800萬元。
——2005年,網絡歌曲《老鼠愛大米》曾創下單月彩鈴下載量600萬次的紀錄,創造的1200萬元收入相當于幾十萬張的唱片銷量。
——2005年的無線音樂下載排行里的前五旨里面,刀郎占了三首,分別是第一名《2002年的第一場雪》、第二名《沖動的懲罰》、第五名《情人》。與之簽約的宋柯認為,單益時代已經到來,如果再革命點的話,他只簽刀郎排名TOP10的三首歌就可以了,專輯中的其它7首歌就不做了。
——“小強彩鈴”一推出,達到了每月數萬的點擊下載,成為樂樂聲工場的主打作品,當年就給公司賺到了近20萬元。
從以上案例來看,如果我們把一個公司整個生命周期的總利潤,當作一個劇定參照值,實際上對于《兩只蝴蝶》、《老鼠愛大米》等來說,一只單曲足以撐起一個公司的全部了。
當然,人們可以爭辯說,這種超級流行的產品,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確實,流行單曲,可以通過企業的方式來策劃營銷,但現在新鮮的事情在于,它可以不用企業的方式來做,或者說只用臨時項目的方式來做。
問題的關鍵在于:什么樣的制度安排,對于網絡創意更加有效。
網絡創意,就其帶來巨大流行的關鍵要素來說,不取決于交易費用的高低。流行這個現象本身,就是超越交易費用的結果。流行涉及的是精神和文化,交易費用涉及的是物質利益;流行涉及的是情感與感性,交易費用涉及的是理性。簡而言之,構成流行的第一位要素是獨一無二的人力資本。物質資本對于流行,只起到外圍作用。并非所有投人巨大物質資本的“大制作”都能流行開,就是很好的證明。在這里,起決定作用的是知本,而不是資本。
這樣看來,淡化物質資本、正式制度在創意型企業中的核心作用,突出創意的中心地位,不為外在事物所累,讓一切物質性的東西(不管是廠房、辦公室、桌子、椅子、電腦……)招之即來,揮之即去,最大限度服從服務于創意的需要。只讓最優秀、最合適的資源進入企業資源組合,讓排在第二位以后的資源,根本不進入企業。在創意來臨即聚,創意離開則散。這些才是未來組織的特點。
未來將是這樣:所有就緒的物質條件和各種資源,在高度信息化的社會網絡中,可以在第一時間,向發現的天才創意迅速聚集,幫助其形成產品,然后迅速散盡,繼續搜尋新的機會,準備下一次排列組合。差勁的做法是,看到一個好產品或好作者,就守株待兔一輩子,養一大幫人作為備用,將大量資本配置在第二、第三位以后的資源上。只是為了萬一用時,怕找不來。為缺乏資源配置的機動性,而付出資本沉積的代價。
單曲模式不是說非得唱一首歌就換一套人馬。關鍵是看對于第二個產品、第三個產品來說,目前這個資源組合,還是不是最佳組合。是,則留;不是,則重新組合。以此保證最高的品質。以單曲為單位組合,可以不養閑人,不閑置設備,以保證最低的成本。這種做法,也許在農業上行不通,工業上行不通,但對創意產業來說,也許行得通。好萊塢小公司用這種方式戰勝大公司,就是例證。
這不光是組織制度創新,也要求發展環境的創新。要讓組織不滯留、閑置備用資源,環境必須做到信息充分透明,及時共享交流,資本市場和物質服務體系充分發達,以保證資源根據臨時需要及時配置到位。
最后聲明,這里的“單曲”,跟音樂其實沒有關系,只是用來比喻“最小項目單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