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觀周佛海的一生,他曾是中共“一大”代表、黨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和中共“一大”的代理書記,“一大”后,他從共產(chǎn)黨投向國民黨,成了蔣介石的心腹和“三民主義理論權(quán)威”,抗戰(zhàn)爆發(fā)后,他又當了汪偽陣營的第3號大漢奸。而為周佛海提供這些政治機遇的卻是青少年時期的兩次不平常的考試,說來真是讓人無法想象。
坎坷求學路
1897年5月29日,周佛海出身于湖南省沅陵縣一個偏僻的山村。他的父親周羹九,舉人出身,曾經(jīng)在曾國藩的湘軍里傲暮僚,后在福建莆田縣衙當一名典吏,1909年為了禁煙,周夔九在鏟除罌粟幼苗時殉職,這年周佛海只有12歲,周佛海有兄弟姊妹3人,他是老大,弟弟佛生小他4歲,妹妹佛珍最小,父親周夔九死后,母親馬翠珍領(lǐng)著3個孩子及丈夫的尸體由閩南的莆田千里迢迢回老家湖南沅陵,路途花費的巨資使周家一夜之間敗落下來。
說到周佛海的教育,起初他的父親在福建任職時,專門為周佛海兄弟請來師傅,在家里開設(shè)家整。父親去世后,回到湖南老家的母親知道教育的重要性,將周佛海送到離家較遠的鄉(xiāng)塾繼續(xù)接受啟蒙教育,塾師十分重視閱讀、寫作能力的培養(yǎng),這為周佛海以后的寫作打下了堅實的基礎(chǔ)。3年的私塾結(jié)束后,1912年15歲的周佛海準備投考沅陵縣高等小學堂,因為離縣城太遠,消息閉塞,當周佛海知道考試的消息時,考期早過了,跑到縣城一打聽才知道離發(fā)榜的日子僅僅剩下3天。
第一次考試
正當周佛海極度失望之時,同鄉(xiāng)的一位在縣政府任教育科長的先生幫忙給小學校長寫了封佶,校長居然同意周佛海去補考,陪周佛海補考的是他的一個在縣城讀中學的表兄。周佛海后來回憶說:“補考的只有我一個人,在窗明幾凈的校長辦公室考的。國文題是《愛國說》,還有兩個加法的算術(shù),國文考了卷就做算術(shù)。算術(shù)的答案,我沒有把握。湊巧這時校長不在房間,我的表兄在窗外探頭探腦地向內(nèi)張望。我便把算術(shù)答案給他看,他輕輕地由窗外告訴我說尾數(shù)上少了一個圈,于是我把圈加上,考試就算完了。”
離放榜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周佛海忐忑不安,因為當時全縣也只有這一所高等小學,報考的人十分多,許多是老童生,比周佛海的年紀長了許多。后來周佛海回憶時寫道:“那曉得發(fā)榜的那一天,我竟中了第一名。當時真是喜出望外!馬上帶信回家,報告母親,她老人家當然歡喜,我自己想來想去,竟想不出何以會考的第一的理由。”周佛海認為是校長看了那個同鄉(xiāng)教育科長的情面,后來才知道并不是那樣,周佛海在鄉(xiāng)下讀私塾時,不知從哪里弄到了粱啟超的《中國魂》,并把這本書讀得爛熟,而且常常模仿粱啟超的文筆寫作,而入學的作文題目正是《愛國說》,分數(shù)當然很高了,數(shù)學考試時又做了弊,考第一也是當然的事了。
因為周佛海入學考試是第一名,所以他在班內(nèi)趾高氣揚,拉幫結(jié)派,而且哥們義氣十足,在入學第2年的第一個學期,他糾集學生動手打了一個剛剛?cè)雽W的新生,學校在處理這件事時,卻誤將另外一位學生開除了,周佛海認為自己對不起那位學生,也就主動退學與這位學生一起進入了位于長沙的兌澤中學,直接插入中學二年級下學期學習。雖然周佛海十分聰明,卻也無法跟得上學習進度,最后只得請兌澤中學開具證明,轉(zhuǎn)入了沅陵縣立中學一年級學習。就在這所學校里,新來的一位歷史地理老師鄧竹銘影響丁周佛海的一生,鄧先生不僅知識淵博,而且十分關(guān)心政治,他見周佛海頗有才氣,學習又格外刻苦,就對周佛海十分器重。在鄧先生的關(guān)心下,周佛海開始閱讀《東方雜志》,漸漸開始留心政治,最后竟然有了以天下為己任的雄心壯志。
沅陵縣城東波濤洶涌的沅江中有一個小洲,在小洲上建有一座古寺,寺中有一座龍吟塔,秋天,周佛海與同學登上龍吟塔,曾在龍吟寺墻壁上,題了這么一首詩;“登門把酒飲神龍,拔劍狂歌氣似虹,甘處中流攔巨浪,恥居窮壑伴群峰,怒濤滾滾山河杳,落木蕭蕭宇宙空,不盡沅江東逝水,古今淘盡幾英雄。”這時,19歲的周佛海已頗為“醉心政治”,所以詩中透露出他那種不甘窮居山野的氣度,透出他雄心勃勃的氣概,周佛海雖然有政治抱負,但在沅陵這個小地方也只能一輩子默。真無聞。
但一個極為偶然的機會,使他可以跳出那邊遠荒涼的小縣槭,遠走高飛,去日本留學見大世面。他在《苦學記》中對此記述道:“民國六年(引者注:即1917年)五月某日,照例返家,遇著山洪暴發(fā),沅江水漲,不能渡河進城。于是在家住了四天,等著水退,那曉得我一生的命運,就在這四天決定了,而我還在鄉(xiāng)下,一點不知。等到了學校,一個朋友對我說:‘老周!你可以到日本留學去了,最近就動身。’我以為他是開玩笑。他說:‘你不相信,我和你去見校長,’見了校長,果然是真!原來我有個同班的朋友,他的哥哥在東京,前一年把他叫到東京去了,他來信說東京生活程度并不貴,每年只要百五六十元,如果肯用功,一年之后,就可以考取官費,我的好友鄔詩齋便發(fā)起湊錢送我去……”校長呂鶴立決定集體湊錢選派幾名成績好的學生去日本東京留學,因為周佛海成績出眾,而且十分有功,自然是入選者。
第二次考試
與周佛海同行的還有兩個人,3人先到長沙,然后買了最便宜的船票到了上海,他們住進了法租界一個湖北人開的旅店里,又為購買去日本的船票著急。他們第一次來到大城市里,而且又不懂日語,精明的湖北商人說可以幫他們買船票,最后船票買到了,3人的錢也被那個湖北人騙走了不少。
經(jīng)過幾天的海上航行后,他們到了日本的長崎,當晚就乘火車去東京,這也是周佛海第一次乘火車,他不知道車上有廁所,就只好在車上忍著,而且一忍就是8、9個小時,在車上買飯吃時,日本人用的是一次性的筷子,兩根筷子連在一起的,用時就掰開,周佛海他們不懂啊,用時就把筷子從中間折斷,本來筷子就短,后來就更短了。
周佛海到日本時,正值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爆發(fā)之際,歐洲列強在歐洲戰(zhàn)得你死我活,他們無暇東顧,日本以參戰(zhàn)為名,向占據(jù)中國青島的德國宣戰(zhàn),以達到占據(jù)青島的目的,日本還趁俄國爆發(fā)革命之際,想獨占中國的東北,針對日本這一侵略舉措,留日學生中95%的學生提出回國,組成抗日救國團,周佛海也被這場運動感染,準備回國。但他要考慮的是回國后該如何生活,而且他還欠旅館30元錢,無法還清,回國的路費也不知到哪里去找,這時一個朋友幫他在一個荒島上找了份收關(guān)卡厘金的工作,他離開東京來到這個荒涼的小島上,誰知道到了島上后,荒涼的場面讓周佛海幾乎要跳海自殺。
為了生存,周佛海只得與人借錢又回到東京,他決定投考東京第一高等學校,按當時中國政府規(guī)定,凡是考進東京第一高等學校、高等師范學校、高等商業(yè)學校、千頁醫(yī)學專門學校才算是官費生。報考東京第一高等學校的學生有600多人,錄取的名額只有50人,周佛海決定搏一把,第一天上午考數(shù)學,周佛海硬著頭皮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總算考完了,本來周佛海數(shù)學極差,但他居然全傲對了,這對周佛海鼓舞很大,下午考英日文互譯,他很快也做完了,而且考的也不錯,第二天上午考物理化學,周佛海在老家沅陵從來沒有學過,他在頭一天晚上,向人借來兩本書,專揀別人用鉛筆劃過的地方記,最終他也度過了這一難關(guān)。之后是日語面試,他的日文口語差的要命,由于他報考時名字在最后,日語面試也放在了最后,他就向先考過的考生詢問主考問了些什么問題,然后他找到一位老留學生,讓他幫助寫了篇湖南打仗的文章并將文章倒背如流,輪到他考試時,主考剛好就問他湖南打仗的情況,好在主考沒有問他別的,他回憶說:“如果他再問我一句,我便要窘態(tài)畢露了。”
一個星期后,終于到了發(fā)榜的日子,他在后來的回憶中寫道,“看了一大半,沒有我的名字,我從頭上冷起,一直冷到腿上,快要冷到腳尖,倒下去的時候,看到第四名卻是我的名字。”他“疑心是做夢,便把舌頭重重的咬了一下,感覺很痛,于是知道不是夢,”就這樣他僥幸成了官費留學生,取得了中國人最看重的學歷資本,而且是“洋學歷”,之后順利地踏上了仕途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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