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以著名商業城鎮、商業道路、古老渡口作為晉商史料選題和選材的征集對象,是本書總編在總體策劃和運作《晉商史料全覽》過程中的一次創新。這在今天看來極為簡單的收集史料素材的方法和切入點,實則匯納著選題策劃人對晉商現象的深刻而全面的了解及對制作一部巨著的駕馭能力。這個征集思路和方法在第一次“全省政協晉商史料征集座談會”的前后提出并不斷完善,凝聚了總主編輯一班人馬勤于思考和善于分解歸納的智慧。
全省政協的文史工作人員,此時保持了一貫的奉獻精神和善于挖掘史料的攻堅傳統,在政協各級領導的支持下,沿著“集鎮、商道、渡埠”的征集線索,通過艱難勤苦的走訪,克服資料挖掘中所遇到的各種困難,歷時兩年多,取得了豐碩的成果。僅重要商鎮、商路、商渡的晉商資料便逾千萬字,圖片數百幅。經過編審者們日夜不停地“斧砍鑿削”,又歷年余,到今天才有了擺在我們面前的《商鎮、商道》這部專題文稿。
自古有人的地方,就有人道;有了商人之后,便自然地有了商道。商道和集鎮,在源頭間便相互促進,相互依賴,共同發展。商道由商人走來,便有了商道的塵埃;城鎮由商人筑建,便有了市場的豐采。
縱觀晉商的發展演變,集鎮與商道的發展更是齊頭并進,路大集就盛,鎮大路必闊。看娘子關下,雁門山間,蒲州橋頭,塞上西口;聽長空雁叫,駝鈴叮當,馬蹄聲啐、牤牛聲咽。那商道上走來的商隊,經年累月,用思想和血汗,甚至生命,筑造出路旁一座座繁華熱鬧的市鎮,開拓出藍天下人們面朝黃土背朝天之外的又一處新生活。在古老的渡口,蒼涼的關隘,驅散開時空的云霧,人們發現了商道文化的凝重,無限地感嘆祖先晉商人在落后生產力環境下留下的人生悲痛與凄苦,徹底地敬服了一代代晉商人積聚的社會財富和沿路不散的商家豪氣!
由于生產分工的多元化,特別是明代以來手工業作坊的興起,社會生產力已經為商業的飛速發達創下了有利的物質基礎和前提,而明王朝因為權力和政治的需要在全國所實施的一系列經濟政策改革,更是給蓄勢待發的晉商大軍注入了強大的動力。2003年歲末,全面征集晉商資料開始后,全省各市、縣政協的文史人,跑圖書館,走檔案室,尋史籍,查方志,看實物,抄碑文,硬是憑著一股認真的韌勁,把有關城鎮集市、渡口道路的行商資料撿選出來,在村邊路口,床前炕頭,我們的文史人面對著一個個滿臉歲月、一身閱歷的老者,仔細傾聽著那口碑代傳相去久遠的晉商故事,而更多的是他們在激動中抖開塵封的記憶,不厭其煩地講敘在半個多世紀前他們自己在行商中的親歷、親聞、親見。在這里,作為編者,實應對辛勤征集晉商史料的全省政協文史人再道一次感謝,原因是這些史料的確來之不易,且伏案讀來竟不得不讓人拍案驚奇。驚奇的是明清以來晉商的分布幾乎于晉境無處不有,無處不在!本卷選發的60個商業重鎮,20余處古道渡口的資料,翔實生動地再現了明代以來晉商興盛繁榮的景象,再現了明、清、民國年間一代代晉商人在黃河岸邊、太行山間、晉中川地、雁北荒垣上走過的豪邁足跡。我們承認官道是商道的主干線,但我們更感動于官道和官渡外那些山間的馬道和河邊陡然繁忙的大小商渡,這些晉商人不但走遍了省內的山山水水,而是還驅趕著牛車和馱隊,走出晉境,走向北、走向南、走向東、走向西,走向祖國的大河上下、長城內外;走向國外的海角天涯、大漠戈壁。路在商隊的腳下延伸,城鎮在商隊的身后崛起。這里有商業規律的必然,更有經商人勇往直前的開拓。

明清時期,享有盛名的山西冶煉、釀造、染坊、醬坊、金、銀、銅、鐵器等制作加工、豆制品加工、糧油、糖坊等手工業生產已有相當的獨立規模,在晉東南及晉中地區,以加工鍛造生產為主而興起的商鎮,為晉商的發展增添了威力,在晉商的風雨陽光路程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晉商的搖籃蒲州”,這是內中一文的題目。這命題顯然很值得商榷,但它從集鎮與商路要沖的角度去感觸蒲州,遙訴蒲州在晉商潮流中的位置,也算真實地揭示了晉商由南向北滾動的一種歷史現象。但鐵牛浮橋下的蒲州終歸無法擔當起晉商搖籃的重任,其他的地方亦無法擔當。晉商的搖籃是三晉大地。這是歷史的鐵律,更是無可厚非的事實。北樓口、殺虎口、磧口,這些名不見經傳,今天在地圖上都不易見到的地方,曾經有多少商家好漢從這里騰飛;保德城、偏關頭,忻寧代州平魯衛;河底村、東陽關、沁水河畔大陽鎮,哪一處都有不同的特點,每一地都有無盡的優勢,晉商在這里有根,晉商在這里有源。三晉大地,無處不晉商。通讀這些文稿,讀者會循著一個個商鎮、一條條古道及一處處渡口,逾加相信那一個遙遠的傳說:凡是麻雀飛過的地方,就有晉商人的足跡。
(責編 衛清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