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學生講課時,引用了以下資料:
曾經挑起亞洲金融風暴,導致無數人陷入困境的72歲“金融大鱷”索羅斯,因為行善成為第二屆“代頓和平獎”得主。得獎的原因是他獻出巨款,給波斯尼亞地區的人民在戰后重建生活,并成立量子基金會支持慈善活動。索羅斯在許多地方都有捐款,他曾表示,在80歲前,會將所有財富全數捐出。這樣一個道德高尚的人,怎么可能和面目可憎的金融大鱷聯系在一起呢?
所以中國有記者問他:這是你的天性還是樹立形象的要求?索羅斯說:在金融市場,我只是按規則辦事,談不上道德不道德。
學生提出一個簡單又復雜的問題:索羅斯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好人還是壞人?童年的黑白電影片會通過銀幕形象作出簡單的判斷,可是現實不是黑白影片,沒有大忠大勇,也沒有大奸大滑,都是尋常的面孔、充滿矛盾的人生。對于身邊的人,我們都想一一作出判斷,可是終究又很茫然,到底是好是壞,誰也說不準。
羅曼·羅蘭《約翰·克里斯朵夫》一書開篇就寫道:英雄并非就是沒有卑劣的情操,只不過他們沒有被卑劣的情操所俘虜罷了。
蒙田這樣認識自己:“從我身上,可以看到所有的矛盾……羞怯,蠻橫;貞操,淫蕩;健談,寡言;堅強,纖弱;聰明,愚魯;暴戾,和藹;撒謊,誠實;博學,無知;慷慨,吝嗇又奢侈。所有這些,我都在自己的身上或多或少地看到,就看我偏向哪方。”
絕大多數人,都在人性的兩極之間搖擺不定,在不同的時間顯露出不同的品質,在不同的場合扮演不同的面相。對于善與惡的選擇,往往會因一念之差有所偏向,這正像一枚硬幣投擲到地上,露出正面還是反面,可能取決于偶然。而我們的行為畢竟不像投擲硬幣那樣無以支配,基本的品質筑守成我們做人的基準。有位母親靠詐騙所得供女兒上大學,即使這種出于善良愿望的錯誤行為,也應該在良知的勸誡下加以避免。
童年時,有一陣子從蘇北涌來災民,我母親掏空了米缸里的米來接濟他們。一家人都不理解,就是接濟也用不著盡其所有啊?母親說,這群人你對他們好,他們會露出好的一面,是好人;如果對他們不好,他們就鋌而走險,到那時損失更大。
暗夜中,捫心自問,在我們的經歷中,可能被人欺騙過也在欺騙別人,心存善良也面露兇惡,在好與壞中搖擺不定。紅塵中奔走,為了達到那點小小的目的,而窮盡一切手段。平凡的大眾在苦難中掙扎,命運像風箏一樣搖擺,只有心存敬畏,才不至于滑向邪惡的深淵。
人生多迷離,只要能夠心存善念,靈魂自有偏向。
(韓飛摘自《青年博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