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校園的聲音

那天下午從香港中文大學中國文化研究所一出來，就看到大學圖書館門前的廣場上人頭攢動，熱鬧非凡，好像有什么活動。走近一看，才知道是中文大學校長候選人和師生的見面會。這是一件大事情，不僅中文大學的師生特別關注，香港的主流媒體也非常重視，在會場上就看到了好幾家電視臺的記者和攝像機。

中文大學校長候選人劉遵義是美國斯坦福大學經濟系教授，計量經濟學研究領域的權威學者。中文大學校長遴選委員會經過一年物色及甄選，向校董會推薦他出任中文大學第六任校長。如果校董會審議通過，劉遵義便正式成為中文大學校長。在我來中文大學的這幾天，常常聽到人們在議論校長候選人的問題，尤其是一些學生反應強烈，他們認為校長遴選委員會在選擇校長候選人時沒有充分聽取學生的意見，因此不能代表中文大學最廣大的學生的意見。甚至有人在學生會打出“杯葛校長候選人”的標語。因為有這樣的背景，所以見面會表面上熱熱鬧鬧，但總讓人感到好像有一些緊張。

實際會議上的一切始終都很平靜，沒有人打出什么標語或喊什么口號。只不過可以看出來學生代表早有準備，向候選人的提問非常犀利。圍繞如何理解中文大學的辦學理念，怎樣估價中文大學和科技大學的合并前景等關鍵性的問題，他們連續發問質詢。劉教授可能也是第一次面對這種場面，難免有些緊張和局促，不過答問時還是顯得從容而有親和力。在這種見面會上當然不可能深入討論什么問題，但至少提供了一個彼此了解和溝通的機會，為雙方進一步相互認同、達成共識準備了必要的條件。

第二天，我正好碰見幾位中文大學的學生，就和他們聊起了前一天的見面會。他們說，大多數學生對劉教授本人并沒有什么意見，也不認為他一定就不是中文大學校長最好的人選。問題在于遴選校長人選是一件關系到中文大學每一個學生利益的公共事務，在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如果不能充分聽取學生的意見，不僅是對他們利益的漠視，而且直接損害了他們民主參與校園公共事務的權利，因此學生要在這個問題上清楚地表明自己的態度。

我又接著問，既然你們想表示不同的意見，為什么在見面會上沒有正面表達呢？

他們知道我話中有話，回答得也很有意思：表示異議未必只有喊口號和舉標語這一種形式，就如何認同大學的理念、規劃大學的發展等關鍵問題展開討論、發表意見，同樣也是表明態度的另一種方式。如果說“民主”的最終目的是為了謀求人類的福祉，那么理性的對話和協商是必備的手段。盡管有時候“民主”流于形式，拘于程序，甚至墮落為口水、拳頭和金錢，直至“多數人的暴政”，但在校園里，還是希望更多地表現出“民主”的理性、公開和公正的一面。

望著一張張年輕而熱情的臉，聽著這些充滿理想的來自校園的聲音，我不禁想起在上海，在我的大學，同樣有一群年輕人，他們熱誠地關心學校，真誠地提出建議，理性地表達意見……希望他們的聲音也能像我看到的見面會那樣，有一種清明平和的交流！

（楊萌摘自“中國校友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