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上世紀80年代日本大舉收購美國企業一樣,中國的企業正在重演這樣的宏偉劇目——也開始在世界舞臺上敲出了有力的鼓點。從國家外匯投資公司(中投公司)入股全球最大的私募股本基金百事通基金Black Stone,到中信證券入股被信貸危機所困的貝爾斯登(Bear Stearns); 從中國工商銀行出價55億美元收購南非標準銀行集團有限公司20%的股份,到國家開發銀行聯手新加坡政府投資機構淡馬錫支持英國老牌銀行競購荷蘭銀行; 從宏斥資7.1億美元收購Gateway,到華為聯手貝恩資本收購3Com,中國企業在最近幾個月內的全球收購潮中身影頻現。
有人把當前的中國企業參與海外收購風潮與日經指數巔峰時期日本企業的海外收購熱相提并論,現在的情況與當時確有相似之處。1985年以后日元急劇升值,加劇了日本對外出口的困境,迫使日本企業采取全球投資戰略。而現在,美元貶值、人民幣升值,中國企業出口壓力增大。“賣出”的成本增高是“買進”的大好時候。尤其是在美國欠債危機的影響下,西方的流動性資本緊張,更是中國輸出資本的歷史性機遇。其實不僅是中國,世界其他地區的企業也正抓住美元疲軟的時機,積極“買進”美國企業。
如今年6月,新加坡的偉創力公司(Flextronics)宣布,以36億美元收購另一家電子合同制造商美國旭創公司(Solectron)。還有中東的政府主權基金也在積極進入,近日花旗銀行就獲得了阿聯酋阿布扎比酋長國主權財富基金注入的75億美元。此前,Dubai International Capital收購了索尼公司的少數股份; 阿布扎比的另一家投資公司購入了AMD公司8%的股份。
當下中國企業海外并購有以下幾個積極因素。一是人民幣升值趨勢日增,中國向外并購行動,為外匯資金找有利出路。二是隨著經驗累積,中國企業漸具國際并購的能力與資源,同時,中國入世后經濟體制漸與國際接軌,企業信譽增強,也提高了國際并購的成功率。三是用并購方式參與國際競爭,完善全球產業鏈的布局,或學習別人的先進技術和成熟經營管理經驗。而中國人民幣的走強和股市的飆升,則給有實力的中國企業并購提供了較為充足的資金支持。
中國企業在并購美國公司方面最主要的挑戰在于政治上的因素。2005年中海石油收購加州聯合石油公司時的失利即是一例; 聯想收購IBM PC也是經歷了政治關; 貝恩資本與華為全面收購3Com公司也有待于通過美國的“國家安全審查”。對于欲收購美國企業股份的中國企業來說,盡量減小政治方面的阻礙也是有“技巧”的。我們不能給別人去“搶飯碗”的感覺,而且要讓被投資的美國企業和政府部門覺得,收購可以給美國市場帶來資金并擴大市場機會。抱著不是“侵入”而是合作共贏的姿態,有助于減少政治和社會等方面的抵觸。
而且,現階段歐美市場需求放緩,直接到歐美市場“偷襲”別人的“后院”也不現實。應該立足長遠,通過資本聯姻,利用境外企業的產品技術和全球化運作與管理經驗,更好地提升企業國際化競爭力。比如選擇與當地企業成立合資公司或參股,而不一定就要控股或完全并購的方式,反而有助于并購的達成。這方面的例子是,中國的奇瑞與美國企業的合資,既利于減少貿易摩擦,又有利于立足當地市場。在海外收購方面獲得私募資本等當地機構的幫助,也是有利的方式。除了可以幫助克服一般性的并購障礙外,還能幫助克服政府機構的阻撓。華為聯手貝恩資本收購3Com即是這樣的例子,這也體現了華為的精明之處—既降低了現金的壓力,也減少了投資風險。
盡管從京東方并購韓國現代液晶業務、TCL并購湯姆遜、聯想并購IBM PC等多宗海外并購來看,除了聯想初現成功跡象外,其他都是困難重重。但是,可以說,如果沒有幾年前的跨國并購“吃螃蟹”,TCL無法經歷今天這樣的歷練; 沒有3年前的聯想收購IBM PC,就沒有今天的躋身全球PC廠商前5的世界級聯想。而且,在“先行者”已經探索和積累了一些經驗和教訓的基礎上,中國企業在走出去的并購征途中,也會越來越“老練”。如今像華為等的海外并購更加成熟。
值得關注的是,在此輪并購中,雖都是有實力的大企業或基金在唱主角,但在三四年前較早就進行海外并購探索的“先行者”中,如京東方、TCL、聯想、網通等IT企業較為積極活躍; 而在如今的海外并購大好機會下,IT等高科技企業卻反應相對平淡。主要原因不是國內IT 企業無視這樣的機會,而是像華為這樣能在國際上叫得響的IT企業還太少。
另外,值得擔憂的是,隨著跨國IT巨頭在中國市場上的精耕細作、攻城略地,市場整合在加速,本土IT企業有集體走弱之勢,如在中國PC市場上,多年保持領先地位的方正已經被惠普超過。隨著華為、聯想少數幾家領先性企業“走出去”成為國際化企業后,國內“第二梯隊”還沒有跟上來。
那么,華為之后,下一個參與到全球并購中并有望成為“抓住機會的贏家”的IT企業會是誰? 這,值得我們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