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感情上來說,我當然是傾向于麗萍的。我們一直深深相愛不說。她為我?guī)缀醺冻隽俗约旱纳KF(xiàn)在不能生育了,這些都是我害的,你說我能拋下她不管嗎?1可是,雪嘉她并沒有任何錯,嫁給我兩年,她絕對是個好妻子。我又怎么向她說得出口呢?
他一來就拋出了自己無法解決的尖銳的問題。一邊是仍然深愛的前情人,一邊是善良無辜的妻子,他無論選擇誰,都會傷害一個人。而傷害任何一方都是他不愿意的。
說來其實也怪我自己。
從認識3個月到兩年前,我和麗萍一直同居。麗萍是那種天真率直盼女孩,愛一個人就會全心全意去愛,并且要求對方也這樣。而我又是那種很散漫的人,不喜歡被管束。甚至為了證明自己的權(quán)威,故意跟她對著干。我們在一起三年,中間鬧了無數(shù)次分手,但最后,都被她的眼淚拉了回來。同居三年下來。感覺她太難纏了,太能折騰。她可以一口氣給我的手機打上幾百個電話。晚上,她找我找急了,竟給我的哥們打電話要人。最厲害的是,她不僅把我哥們的電話全部弄到手,甚至他們的家里。他們的老婆、女朋友的電話她也能弄到。她常常得意地說:“明子,你是我的,你跑不掉的,就是掘地三尺我也能把你找出來。”
麗萍打過一次胎。她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的時候,已經(jīng)3個月了。她本來說想結(jié)婚生下來。但我說我們還年輕,什么都沒有拿什么來養(yǎng)孩子啊?就算要孩子也要好好準備一下才要啊。她懷孕前,我抽煙呀喝酒什么的都做了……總之在我的慫恿下,麗萍去醫(yī)院引產(chǎn)。她的樣子真的好慘,一直在流淚。我知道,她其實是多想要這個孩子,多想和我結(jié)婚。我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自私太殘忍了。
引產(chǎn)手術(shù)做完后,醫(yī)生說:“你女朋友的身體很虛弱,以后要懷孕可能很難了。”麗萍瞪著我說:“我再也生不成孩子了,你不要我,就沒有人要我了,我連生育能力都沒有了。”我摟著她說:“這一輩子,你就是我的了。”
在后來的兩年里,我們沒采取任何措施,她真的沒有再懷上。她非常悲傷,常常跟我一吵架,她就讓我還她一個孩子。我很內(nèi)疚,只得讓步。但總是讓步,那也不是我的性格,我感覺她在利用我的內(nèi)疚。
在又一次發(fā)生爭吵后,我們冷戰(zhàn)了3天,我也思考了3天。我知道我是一個貪玩的人,就算結(jié)婚,我也不可能像她要求的那樣,準時回家,只有她一個女人,她是好女人,但我不是好男人。我以為,我想得很充分了。我向她攤牌分手。說完,我閉上眼睛,等待她撲上來,打我,咬我。數(shù)落我,因為這些都是我們以前鬧分手的固定程序。
但這一次很反常,好半天沒動靜,她歪著頭,看著我,說:“好啊,既然咱們不合適,就分手吧。”說完,她就開始收拾東西,還哼著歌。我傻眼了,如此反常的舉動,不知道她又想了什么妙計整我。直到她走出我們的房間,我都沒有回過神來。
我關(guān)了手機,防止她轟炸,也不去哥們那里,免得被他堵截。我索性一個人,到處游山玩水。兩天下來,真是舒服啊,沒有催促,沒有爭吵,想多晚睡就多晚睡,想睡多晚就睡多晚。我斗著膽子開機,沒有人找我,連著一個星期,她都沒有打來。我沒理,看她能熬過一個月不,這可是她從來的極限。然而,一個月過去了,她還是沒有電話來,我想,就樂得清靜吧。
但是,兩個月后,她還是沒有電話。我有點坐不住了,她不會是自殺了吧。我根本就不相信,她能離開我兩個月,我不知道她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我轉(zhuǎn)彎抹角地向哥們打聽,我知道,她和他們是有聯(lián)系的。我問強子:“她沒有做什么過激的行為吧?”
過激?強子說,人家何必,她要結(jié)婚了,孩子都懷了幾個月了。我一聽這話,驚得差點暈到。結(jié)婚!懷孕!跟誰結(jié)婚,懷的什么孕。她根本就不能懷孕。我自己都很驚訝,我會如此憤怒。
但強子說是真的,嫁的還是個“海歸”呢!我氣得渾身直哆嗦,難怪那么痛快,原來早就另有打算了,這個口口聲聲說離開我就不能活的女人,竟然分手不過兩個月就要結(jié)婚了,還懷了孩子,看來,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jīng)跟別人上床了,這個狠心的女人,我被人家玩了,還在自個高興呢。我發(fā)瘋般要去找她算賬。但,強子拉住了我,說:“何苦,你已經(jīng)跟人家分手了,你不是早就嫌她煩了么?”
可是,我的心分明是痛的。人其實并不一定了解自己的感情,我早就把她當成我的妻子,我生命的一部分,我根本就不相信我能甩得了她。她曾經(jīng)對我的死纏爛打讓我相信沒有我她就活不下去。所以,我才敢那么放肆。但是,我錯了。
我心里的劇痛,讓我明白自己原來并不是一個玩得起的男人。我失戀了。但誰都不相信我也會失戀。我沒有去找她,因為確實是我先甩了人家,我沒有資格去興師問罪。
完全失去她后的日子徹底空了,沒有她的吵鬧,沒有她的笑聲,我覺得自己變成了尸體一般。那種日子太痛苦,太難熬了。我很快退了我們租的房子,辭職離開了那座城市。
兩個月后,我也結(jié)婚了。既然,已經(jīng)不可能娶她了,那么娶誰不是一樣?我的妻子是一個溫柔賢淑的人,她的眼睛告訴你,她什么都明白,但是她什么都不說。她太安靜了,跟麗萍可以說是南北極。我們從來不爭吵,根本就吵不起來。她也不會打電話跟蹤我,更不會盤問我的交往對象。但我知道,我們沒有愛,似乎她也知道,我們都在用理性去建一個家。
一晃就是兩年,我以為這就是我們的結(jié)局了。
今年七一的時候,單位派我出了一趟差,剛好是那個城市。我見了強子。強子知道我最想問的話題,所以,不等我問就說了。她說,其實,麗萍一直沒有結(jié)婚!我一聽差點跌到桌子下面去。怎么沒結(jié)婚?那海歸博士呢?那孩子呢?我一連串地問。
什么海歸博士,那是她故意騙你的。她以為依你的性格,知道她要結(jié)婚,還懷了孩子,而這個孩子你肯定根據(jù)時間能算出是你自己的,就一定會沖上門去找她。她說,每次吵架都是她求你,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這次會是你去求她,因為她懷了你的骨肉。在她等不來你,要去找你的時候,你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我的汗毛一根根倒豎起來,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下了多大的錯誤。我顫抖著雙手,幾乎沒有勇氣斷強子把話說完。強子說,孩子后來出生了,但因為她在懷孕期間過度抑郁,孩子先天不足,出生不到兩個月就死了。而且,醫(yī)生說,她這下是真的這一輩子都不會生育了。等強子說完,我已經(jīng)癱軟了。我的孩子,我的她,我簡直禽獸不如啊。
說到這里,明于已經(jīng)泣不成聲了。
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到她那里的。她變得我?guī)缀醵颊J不出來了,瘦得跟風(fēng)一樣輕,兩腮的紅暈變成了慘白——那么讓人心疼。我跪在她的面前,請求她的寬恕。我渴望給她一個未來,給她一個她一直夢寐以求的家,這個愿望任何時候都沒有此刻強烈。我摟著她,告訴她,我要娶她。她說,我已經(jīng)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女人了,我不能生孩子,我不計較名分。只要能差不多見到你,就行了。眼淚模糊了我的視線,我下定決心,今生令世再也不辜負這個為我付出了全部的女人。
然而,回到家里,面對妻子的時候,我又犯難了。我不知道怎么向她開口,她沒有任何錯。我已經(jīng)犯下了那么嚴重的錯誤,傷害了麗萍,我還要再傷害我的妻子么?在心里,我是知道自己一定要回到麗萍身邊的,如果再失去我,她一定會死掉。我就是苦于不知道怎么向妻子開口提離婚……
責編 昕 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