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戰略調整是國際關系變動過程中的常見現象,又是反過來影響世界局勢發展的重要因素。
所謂大國,指的是具有全球性、至少跨地區性影響力的國家或國家集團,并非純屬版圖概念。既是大國,就會有與它的世界地位相適應的戰略宏圖。大國戰略的調整是隨著本國的政治經濟氣候和國際環境的變化而產生的。戰略調整的背景、動因、內涵、意圖、手段和后果,顯示了諸多特性,可謂之“關鍵詞”。
一曰共性與個性。這是就背景而論。時代主題和平與發展、世界多極化、經濟全球化和發展模式多樣化,是大國戰略形成的共同背景。大國戰略調整無不以維護各自國家的最高利益為立足點與出發點,緊緊圍繞著本國的安全、發展和影響來運作。其目的是擴大機遇,趨利避害,優化環境,為本國發展創造良好的外部條件。
大國戰略調整亦有其個性。首先是維護各自的傳統利益,如英、德之于中東,法國之于非洲,俄羅斯之于后蘇聯空間,美國之“無所不在”。各大國分別遇到如何處理與唯一超級大國——美國的關系問題。如正在與美國修補關系的德、法,不時與美國較勁的俄羅斯,乃至以借助美國來抬高身價的日本。此外,印度、巴西、墨西哥、南非和埃及等一些地區大國,也都在提升自己的價位,要在世界多極化架構中占得一席之地。
二曰主動性與被動性。這是就動因而論。任何一個大國,都希冀自身的戰略盡量符合客觀實際,以便獲取盡可能大的好處。其戰略調整,多半是被客觀形勢所逼,也有的是未雨綢繆。美國的表現最為特殊。單邊主義令其陷入困境,它卻一面嘴硬不認錯更不認輸,一面又不得不修補新保守主義而調整戰略。美國國會對于總統的制衡作用,比起其他大國要明顯一些。
領導人更迭往往帶來新的戰略調整期。這可見諸于葉利欽之后的普京,克林頓之后的布什,近期有小泉之后的安倍,希拉克之后的薩科齊,布萊爾之后的布朗。大國戰略調整的自覺程度,更多取決于領導人的智慧和才能。在當今大國戰略調整中,大致可看出幾種類型:痛定思痛型,如美國;百尺竿頭型,如俄羅斯;變本加厲型,如日本。
三曰全局性與局部性。這是就內涵而論。一般情況下,戰略層面上的調整多為局部性“微調”,改弦更張的情況較為罕見。但也有例外,如俄羅斯。葉利欽時期積累的難題深厚,許多做法欠妥,所以,普京自主政以來,大刀闊斧地調整戰略,涉及道路選擇,不能不說是具有全局性。
四曰長遠性與權宜性。這是就意圖而論。這方面美國最為突出。美國主宰全球的戰略意圖是長遠的、根深蒂固的,其戰略調整的權宜性則是顯而易見的。導致世界局勢復雜化的是美國政策影響下的地區熱點,在很大程度上左右國際事務進程的是以美國為主要矛盾方面的大國關系。不過,美國的地位在削弱,特征是從獨霸型單邊主義降低為主導型單邊主義。今后它還要搞單邊主義,但不得不借助其他大國的支撐與配合。
五曰公開性與隱蔽性。這是就手段而論。大國戰略調整都有一個如何增強自己在其所屬地區性組織中的作用問題(如德法之于歐盟),都有一個如何面對諸多大三角關系、擺正自己位置的問題(如亞太地區的美俄中三角關系、美俄印三角關系和中俄印三角關系),都有一個如何看待廣大中小國家的作用問題。大國戰略調整不乏隱蔽性,美俄概無例外。它們有兩個賬本,國情咨文是一個賬本,暗箱操作的是另一個賬本。其實,在信息化、網絡化時代,能夠隱蔽得住的東西是不多的。
六曰積極性與消極性。這是就后果而論。大國戰略調整對于國際社會產生的影響,有時是積極的,有時是消極的。這取決于戰略調整的實質。如若違背聯合國憲章精神和國際法基本準則,遲早會碰壁;如若將本國的利益與國際社會的利益適當結合,則會取得積極成效、共贏結果。
看來,衡量大國戰略調整是否合理,有這樣一把尺子:權利與義務平衡,國力與影響力平衡,貢獻與受益平衡。
(俞 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