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控政策還應當和會在緊縮的方向上操作,但總力度不必很大,微調即可
今年5月的全國豬肉平均價格比4月上漲大約10%(肉類整體價格漲幅遠小于這個幅度),引起了國人的極大關注。如何看待這個現象?
相對于糧食價格的變化,1994年以來肉禽及其制品價格的變化有兩個比較異常的時期,一個是2005年7月到2006年10月,另一個是1999年4月到8月(附圖中的陰影部分。圖中最后兩個數字為2007年5月的價格,是作者估計的)。
兩個異常時期都發生了豬的疫病,后一時期還發生了禽流感。自2003年“非典”以來,災情信息透明多了,加上網絡的傳播,公眾能夠比較及時了解情況。全社會對自己和他人的生命和健康也比過去更加珍重。可能這些因素使2005年至2006年的豬禽疫病對肉禽蛋需求的影響比過去更大。在更早時期,畜禽瘟疫也時有發生,只是沒有像現在這樣信息透明和受到高度重視。
因為肉價持續下跌,2006年上半年母豬存欄迅速下降。這是導致今年5月豬肉價格大升的根本原因。由此引出了一個“豬周期”的問題。簡單想來,一個外生的沖擊比如豬的疫病引起豬肉需求下降,進一步導致母豬和仔豬的存欄量下降,過一段時間肉價就該大漲了。果然如此,豬疫時買母豬仔豬是非常好的投資。農民當然會想到這一點,那他們為什么不在豬疫期間多養母豬呢?
合理的解釋是,農民在當時不知道豬疫很快就會過去而豬肉需求會很快回升。豬禽疫病引起全國平均肉禽價格持續較長時間大幅度下降的情況在1994年以來還是第一次,很可能是更長時期以來的頭一次。在那種情況下預測今年的肉禽需求不是易事。如果當時能夠較好地預測今天的需求,母豬價格就不會跌到讓很多農民不愿意養母豬的程度。
豬周期的邏輯靠不住,但“豬無半年貴”還是很有道理的。現在肉糧比價差不多達到了多年最高,農民養豬的積極性應當很高,肉糧比價適當回調只是時間問題,慢則幾個月,快了就是現在。不過,肉禽價格絕對水平的大幅度下降是不大可能的,因為其絕對水平并不高。
由于食品價格上升,預測5月的CPI同比達到3.7%,6月為4.0%;由于去年三季度基數低,今年三季度會超過4.0%,12月會較大幅度下降,全年為3.4%。單就這些數字來看,CPI超標是肯定了。不過這些都是同比增長率,預測的環比增長率并不高。
像去年到今年這樣的肉價波動,貨幣政策想管也管不了。一段時間母豬太少導致下一段時間肉價上漲,需求方的原因是食品需求彈性小尤其是短期彈性很小,供給方的原因是豬的生長周期。兩者在短期內對利率這樣的杠桿和貨幣供應都沒有多大反應。在發生了出乎意料的沖擊的情況下,用貨幣政策來調節短期的豬肉供求以穩定肉價,就算能做到,也會使其他價格或上天或入地,是不應當考慮的。
不過對可預期的較長時期的食品價格變化,貨幣政策還是應當考慮。尤其在中國現在的情況下,食品在總消費中的份額還很大,對于中長期的食品價格變化,貨幣政策應當管也可以管。
但要管和能管的是未來,不是已經發生的事。像肉價和其他食品價格的變化,短期內還可能有很強的慣性。可以設想,貨幣政策以穩定三個月后的環比CPI(季節調整后)為目標,按同比變化的口徑,就是以穩定15個月以后的CPI為目標。換句話說,如果一切都可預測,從現在開始采取最好的貨幣政策,明年8月和以后的同比CPI才能達到理想水平。
4月,M2的環比增長率略高,貸款增幅仍過高,還應當和會在緊縮的方向上操作,但總力度不必很大,微調即可。這里說的是當前的調控總力度,不包括兩個重要的情況。一個情況是,由于外匯儲備持續高速增長,調控對象本身在高速增長,需要持續增加調控總力度。如果保持其他手段的效果不變,單用準備金率來調控,過一段時間上調一次準備金率將成為常態。第二個情況是調控手段的變化,方向大致是以利率匯率調節替代行政手段。從這個角度看,利率匯率尤其匯率上升的空間還是很大的。因為爭論仍然較大,這方面的進展也難以很快。
作者為北京大學中國經濟研究中心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