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的經濟學家處在改革的風口浪尖上,褒貶不一,厲以寧教授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有關他家族暴富的傳聞如煙如霧,多見負面報道。近日從權威渠道傳給本刊一篇稿件,從另一側面展示了厲教授鮮為人知的人生歷程。為幫助讀者全面認識厲以寧先生,我們編發了此稿。
厲以寧有著多重身份,但他最愿意面對公眾的,就是以經濟學者的身份公開或半公開地發表自己的觀點,活躍異常。因此,他給人們更多的是一個經濟學家的印象。
捐貧助教
他在2007年已年滿77周歲。論年齡,早已過了古稀之年;論成就,桃李滿園,著作等身,名傳天下。他完全可以解甲歸田、安享清福、頤養天年。但是,他忘不掉自己在實地調查中見證的貧困現象,牽掛著還沒有脫貧的百姓,欲罷不能,而且迎難而上。
——2005年11月,發起成立了北京大學貧困地區發展研究院,并出任院長;
——2006年3-4月,組織五個調研組,分赴貴州省畢節縣、湖南省懷化縣和攸縣、甘肅省定西縣、北京門頭溝五種類型的貧困地區進行實地調查;
——2006年5月,發起舉辦了首屆中國貧苦地區可持續發展戰略論壇;
……
——2004年7月,將日本福岡亞洲文化獎獎金300萬日元(合人民幣20.05萬元)全部捐出,在貴州省畢節縣捐建宗琳小學;
——2006年10月,出資40余萬元,在湖南省沅陵縣二酉鄉捐建宗琳小學;
——2006年4月,募集120萬,在貴州省畢節縣捐建4所小學;并在畢節學院設立獎學金,每年資助300名貧苦大學生;
……
以上這份紀錄并不完整,但已足以展現厲以寧老人對貧困地區、對弱勢群體、對欠發達地區的孩子們受教育的熱忱與奉獻。
2004年3月,厲以寧出任中央智力支邊小組畢節實驗區專家顧問組組長,并為畢節的干部做了脫貧致富的第一次培訓。從那時開始,厲以寧開始了扶貧解困的深入實踐。此后,他每年去一次貴州畢節,并在當地組織安排了20場培訓講座,接受培訓的當地干部已超過千人。
在北京大學成立扶貧研究機構,是厲以寧在中國發展的關鍵時期又一次發出的聲音。當時,我國即將進入第十一個五年規劃時期,而這一時期正是我國根除貧困的關鍵時期。厲以寧在這個時候成立專門機構,并定位了兩條研究思路:一方面進行實地考察案例研究。以某一特定地區或者特定群體為對象,提出有針對性的緩解貧困的方案。一方面進行政策考察理論研究。以扶貧政策本身為研究對象,通過歷史數據考察既有政策的實施效果,提出改進方向,使之具有可持續的效果。
古稀之年的“快樂陀螺”
兩年前,厲以寧的一個學生曾經感慨地說:“厲教授已經75歲高齡了,但他每天忙得像個快樂的陀螺。”
作為中國經濟學界屈指可數的幾位權威學者之一,這些年來厲以寧在參與決策、影響決策方面,做了大量工作。在我國經濟發展的每個關鍵時期,厲以寧都有聲音,表現出一種讓人感動的責任感。他是我國最早提出股份制改革理論的學者之一,他提出了中國經濟發展的非均衡理論,對“轉型”經濟做了深入的研究和解說。同時,他也為中國經濟學與管理學的學科建設和人才培養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作為學者,學術和理論研究是厲以寧的本職。但對于做學問,他不主張空守書齋,而注重走向民間,用知識、用思想、用主意去改善百姓的生活。他認為學術和理論要來自中國經濟發展的實踐,又要回到經濟發展實踐中去,強調為經濟和社會發展服務。
上個世紀70年代末,厲以寧才開始投入到教學和研究工作中,開設了《現代西方經濟學概論》等近十門課程。每天,為各種事情找他的人很多,但經常碰到這種情況:厲以寧先生在上課。作為一位名副其實的大家,他不僅為研究生上課,也為本科生上課。
首先是一名教師
兩年前,有記者采訪當時還是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金融系三年級學生的張彤彤和應用經濟學四年級學生王曙飛時,他們不約而同地告訴記者:“厲以寧是最受好評的教授之一。”
“他講課的時候,你不會覺察到他的年齡。他的課很受學生的歡迎。”講起厲以寧授課的情景,張彤彤頗為興奮:“他講課不僅內容豐富,而且形式不拘一格,大多數時間他不用講稿,只是在一張卡片上列出一系列的提綱。他會忽然注視著某一個同學,請他發表自己的看法,當學生們發言時,他總是十分認真地聽,敏銳的目光從鏡片后面透射出來,一如他那敏捷的思路。聽厲教授的課就像是與他在爐邊交談,正由于這個原因,他的課總是堂堂爆滿,有時連走廊里也坐滿了人。”
王曙飛則稱“厲教授的演講是北大的一道風景”。講座是北大的第二課堂。“這些年來他先后演講過多少次可能連他自己都數不清了。每次厲教授開講座的時候,人都是坐得滿滿的,連講臺上都坐滿了學生。”
“我首先是一名教師”,這是厲以寧對自己的一貫看法。他曾把自己的經歷簡單地總結為“讀書、教書、寫書”,且把“教書”當作一個最重要的中間環節。因此,盡管他的寫作活動繁忙,社會活動也越來越多,他始終還是把講課放在了第一位。
詩人情懷
“春,滿院梨花正惱人。尋誰去?聽雨到清晨。”這是厲以寧40多年前填的《十六字令》,被人稱為是世界上最短的情書。
“我不知道別人的短情書有幾個字。大概40多年前,和我夫人還在戀愛的時候,我給她寄去了這首《十六字令》。”說起往事,厲以寧仿佛年輕了,會心一笑,“我們1958年結婚后,兩地分居十多年,直到1971年才在江西農村團聚。在這期間,我也為她寫過不少詩詞。”
每每提及厲教授的夫人何玉春時,北大光華管理學院的女教師何琳都欽羨不已。她告訴記者:“何玉春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這倒不在于厲教授多有名氣,而在于厲教授對她、對家一往情深。給她寫詩,從青春年少寫到滿頭白發;給家寫詩,從終身伴侶寫到兒女孫輩。”
厲以寧唯一的消遣愛好,就是填詞作詩,保持著中國老一輩知識分子的修養。曾有評價說厲以寧是一位具有詩人氣質的經濟學家,說他的詩風清新自然,沒有刻意的雕琢,更沒有繁復的典故堆砌。而厲以寧則回答說:“我從不奉命而作,所有的都是有感而發。”
“溪水清清下石溝,千彎百折不回頭。一生治學當如此,只計耕耘莫問收。”這是厲以寧在1955年從北京大學經濟系畢業前夕寫過的一首七絕自勉詩。到了1985年,在畢業30周年之際,厲以寧根據自己在北大的經驗與體驗,把這首七絕擴展為《鷓鴣天》:“溪水清清下石溝,千彎百折不回頭,兼容并蓄終寬闊,若谷虛懷魚自游。心寂寂,念休休,沉沙無意卻成洲,一生治學當如此,只計耕耘莫問收。”
2000年11月,適逢厲以寧70大壽,北大光華管理學院的師生們為他舉行了題為“經濟學家的詩情畫意”的“厲以寧詩詞研討會”,歷屆弟子們紛紛從國內外趕來為他祝壽。
參加當天詩詞研討會的何琳這樣告訴記者:“當天,厲教授即興朗誦了他的一首《破陣子·七十感懷》。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內容,真的很難讓人忘懷。‘往日悲歌非夢,平生執著追尋。縱說瓊樓難有路,盼到來年又勝今,好詩莫自吟。紙上應留墨跡,書山總有知音。處世長存寬厚意,行事惟求無愧心,笑游桃李林。’厲教授念完之后,臺下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當厲以寧寫于1971年的《鷓鴣天》被朗誦時,何琳動情地告訴記者:“我看到何玉春不禁抹起了眼淚,我想這首詞一定讓她想起了他們攜手走過的艱難歲月。那是她和厲以寧夫妻分居長達13年之后,她放棄了一切能放棄的東西才迎來一次真正不再分開的相逢。厲教授在詩中寫道:‘往事難留一笑中,離愁十載去無蹤。銀鋤共筑田邊路,茅屋同遮雨后風。朝露冷,晚霞紅,門前夜夜稻香濃。縱然汗漬斑斑在,勝似關山隔萬重。’”
對于自己在詩詞方面的造詣,厲以寧稱,除了喜歡,還因為詩詞對一個人的人生修養有潛移默化作用。“一首好詩,往往可以影響人的一生。做詩填詞,可以修身養性、抒懷遣興、培養人的高尚情操和廣闊胸懷。”
2000年,厲以寧在聽兩歲多的小孫女厲莎背誦唐詩時,即興寫了一首《南歌子》,詞的最后一句是:“日后成才最貴在無私。”對小孫女的殷殷摯愛與教誨中,也體現了厲以寧對人生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