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東劇變后西方國家共產黨的馬克思主義探索

【摘要】經過蘇東劇變的沖刷，馬克思主義遭遇了挫折，世界社會主義遭到很大損失，但同時一個新的探索創新過程正在開始。各國共產黨都認真總結、汲取了蘇東劇變的教訓，深化對馬克思主義的研究和探索，探求社會主義的創新之路。特別是西方發達國家共產黨的馬克思主義探索為我們認識馬克思主義及資本主義社會提供了特殊的視角。

【關鍵詞】 新共產主義理論；《權利法案》社會主義； 日本式社會主義

蘇東社會主義的沒落對于馬克思主義來說意味著什么？很多人會說：馬克思主義已經死了。而事實卻不是這樣，在世界社會主義運動總體上處于低潮的情況下，各國共產黨對馬克思主義進行了不懈的探索，以適應新形勢的變化和謀求新的發展。相較于學者的馬克思主義研究，共產黨馬克思主義探索更注重理論掌握群眾的現實性，是對現實和實踐的回應。西方發達國家共產黨的馬克思主義探索因其所處社會環境的特殊性而尤為值得關注。

一、法共的新共產主義理論

法共從二十大到二十二大都在批判和否定蘇聯社會主義模式，改變了肯定蘇聯社會主義經驗的基本立場。1996年法共在二十九大上正式提出“新共產主義”戰略，經過近幾年的探索，已形成了一套較為系統的理論。

1．關于“新共產主義”。“新共產主義”是在這樣的邏輯認定下提出的，即資本主義和共產主義之間不存在一個中間階段或過渡社會，所以放棄任何形式的社會主義，包括法國色彩社會主義。

作為一種社會前景，“新共產主義”的奮斗目標是建立一個“男女自由、聯合和平等的社會”， “發展和尊重個人的能力，使人類進行合作，分擔費用，共享資源、知識、信息和權力的社會”；共產主義與當代的人道主義相一致，從每個人身上體現人類的最大發展，反對社會分裂和被社會排斥的現象，要求由人民當家作主；尊重多數法國人的選擇，在其豐富的多樣性和多元化中實行民眾聯合；共產主義是把社會的全部資本優先用于有利于就業、公正、環保和滿足人們需要的新的混合經濟。

作為一種社會運動，“新共產主義”的目標在目前就應該實現，最低綱領和最高綱領的劃分已經過時；“新共產主義”是社會的進步運動，但不是破壞社會的運動，它完全建立在時代和人道主義基礎之上。

作為一種思想和理論，“新共產主義”不是19世紀的思想，也不是工業革命時代的思想，而是信息時代的思想，是信息時代的共產主義。

2. “新共產主義”理論核心——超越資本主義。“新共產主義”認為，現在資本主義制度處于危機之中，而且還要產生進一步的危機。目前的階級矛盾突出地表現為金融資產階級的統治所導致的矛盾。共產黨就是要超越資本主義，把“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作為目標和動力，通過聯合個人變革意愿來進行一種改造現實、逐步漸進的全社會的革命。

3．為了超越資本主義，實現“共產主義新規劃”，必須革新共產黨。法共認為自己的階級基礎是整個雇傭勞動者；共產黨的中心問題是對人民的“有用性”問題，共產黨要同全體公民一道，共同思考和探索，共同制訂和實現奮斗目標；在組織原則上，認為必須放棄民主集中制，強調黨的民主。

4．革新后的共產黨并不是轉變為社會民主主義政黨。社會黨等社會民主主義政黨只是在現有框架內對資本主義進行“改造”和“塑造”；共產黨是與新資本主義進行斗爭，提出了具體的解決方案，來否定它的邏輯必然性，實際上擊退它，用另外一種制度來代替它。

二、美共馬克思主義探索——“《權利法案》社會主義”

美共在審視美國意識形態特色基礎上進行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探索則是提出“《權利法案》社會主義”。

美共認為，《權利法案》代表民主和個人權利，這些權利已經深深地植根于美國歷史、傳統和文化之中。如果背離《權利法案》體現的精神，人民也不會擁護社會主義。所以用《權利法案》界定社會主義。《權利法案》社會主義旨在把人民和自然置于利益之上，目標是建立一個這樣的國家：所有人都參與國家管理；移民和本土出生的人享有同樣人權；婦女享有充分的權利和實際上有保證的平等，兒童可接受完全免費的高質量教育；所有人不分宗教、種族和民族，均享有同樣有充分保證的平等和民權；工人階級依靠自身力量能根據全體人民的利益解決社會面臨的問題；經濟可持續發展優先與利潤追逐等。

《權利法案》社會主義理論的主要內容為：

肯定了社會主義必定代替資本主義。社會主義是資本主義制度的最好代替者。資本主義只為自己的目的服務，而不滿足大多數人民的需求。資本主義就象以往的社會制度一樣不會永存，社會主義將是人類文明階梯不可避免的下一步。

社會主義社會的目標：消滅剝削、不安全感和貧窮；消除失業、饑饉和無家可歸；消除種族主義、民族壓迫、反猶太主義以及形形色色的歧視、偏見和頑固；結束婦女的不平等地位；改進和擴大民主；結束美國公司的統治和國家財富的私人所有制；努力創建一種真正人性化以及合理規劃的社會。

社會主義的基礎：政治權力將掌握在勞動人民手中；社會主義政府對整個經濟進行規劃；社會主義政府將以全面民主為基礎；社會主義美國工會將確保勞動者的生產和收入之間的公平和平衡；由于滿足人們需求的生產擴大充分就業將迅速實現；消除貧困的目標將很快實現；所有教育將實行免費；社會主義將迅速消滅種族主義和民族壓迫。

共產黨的任務：第一階段，建立最廣泛的全民陣線，集中力量打擊和推翻另一部分最反動的跨國壟斷資產階級所支持的極右勢力的統治。第二階段，建立廣泛聯盟打擊整個跨國壟斷資產階級。第三階段，掌握國家政權的人民大多數通過實施憲法和權利法案全面建設社會主義。

“《權利法案》社會主義”堅持將科學社會主義與美國歷史、美國社會主義運動實際結合，是美共馬克思主義的最新成果。

三、日共馬克思主義新探索：“超越資本主義”和日本式社會主義

以2000年二十二大修改黨章為標志，日共對黨的理論路線和方針政策進行了較大調整。

1.“超越資本主義”

2004年日共二十三大通過新黨綱，指出日本需要的不是社會主義性質的革命，而是在資本主義框架內盡可能推進的民主改革。日共馬克思主義進入了超越資本主義的新時期。

（1）堅持社會主義、共產主義的奮斗目標，取消了未來社會兩個階段的論述。明確在日本社會發展的下一個階段，實現超越資本主義，向社會主義共產主義前進的社會主義變革將成為課題，創造一個實現真正平等和自由的共同社會。

（2）強調現階段是“民主主義革命”階段，“要在資本主義框架內進行可能的民主改革”。還指出，“社會主義變革不是在短期內一舉進行的，而是在廣大國民的同意下，階段性前進的長期過程。”

（3）通過市場經濟邁向社會主義，是向社會主義過渡時期的路線。提出市場社會主義，即是向社會主義計劃經濟與市場經濟結合方向邁進的市場經濟模式。這個過程應是：在走向社會主義的政權之下出現社會主義性質的部門，其社會主義部門與原有的資本主義性質的部門互相競爭，社會主義性質的部門在競爭中發展擴大，社會從資本主義性質逐漸變為社會主義性質。

2. “日本式的社會主義”

日共在長期探索社會主義發展道路過程中，提出“日本式的社會主義”的對未來社會目標模式的設想。即：

政治上的“人民議會主義”論。核心是在繼承和發展資本主義全部價值成果基礎上，在資本主義法律框架內進行民主改革，進而在取得絕大多數國民認可的前提下實現社會主義。

經濟上的“市場經濟社會主義”論。日共認為，現在的日本大企業是一種“混合所有制形態”，“生產已不能不具有社會的性質”，為實現“市場經濟社會主義”提供了條件。未來的社會主義社會，“可以考慮對一部分大企業”實行國有化，在被“國有化的基礎產業中不實行‘命令主義的統制經濟’，而是與市場經濟相結合發展的體制”；對于農業、中小企業和漁業等部門，也只有當他們認為有必要時才考慮實行社會主義化。只有這樣的“市場經濟社會主義”，才能發揮“日本式社會主義的原動力。”

意識形態上的無“國家哲學”論。科學社會主義作為日共的指導思想，但是不能成為全體國民或整個國家的思想意識形態。認為“任何世界觀都不能作為‘國家哲學’”。

小結：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共產黨馬克思主義的發展有聯合推進的歷史，也有獨立探索的階段；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共產黨馬克思主義有共同的主題訴求和價值目標，又因民族、國家、地域的特色有不同的理論側重。

法共馬克思主義目前面臨這樣的問題：如何將對資本主義的批判和在現行框架下的改革運動結合起來。法共無論在野，還是通過左翼聯盟參政，都充當了批判的角色。而現在的法共在批判與改良之間似乎更強調“新共產主義”的改革運動。“法共已經進入一個嶄新的階段，它將在文化上發生巨變。”

美共馬克思主義不僅面臨重大的理論課題，即在分析“美國為什么沒有社會主義”的基礎上，使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與美國歷史、文化、社會現實契合，美國《權利法案》社會主義理論似乎正在做著這樣的努力。同時，美共馬克思主義還面臨馬克思主義宣傳與教育的難題。胡克說過，美國人往住還沒有讀到馬克思的著作時，就譴責馬克思。

日本傳統思想文化、特有的企業管理模式，加大了日共動員工人階級的難度；“中產階級”的形成又增加了國民接受科學社會主義的難度；來自美國和日本國內兩股保守勢力促使日本社會總體保守化。現在搞純粹的馬克思主義，有完整的理論和綱領，這不大可能。同時，日共馬克思主義一直有反保守的傳統，對日共馬克思主義來說，在批判保守主義、阻止社會總體右傾化等方面應是日共馬克思主義發揮作用的希望所在。

對于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共產黨馬克思主義探索的新成果，評價為時尚早。不過各國馬克思主義理論探索反映并主導著目前發達國家共產黨理論調整的主流趨向，直接或潛在地影響著發達國家共產黨馬克思主義理論和實踐。我們有必要關注其動態，超越民族國家來考慮社會主義。

（作者單位：吉林醫藥學院人文社科部、吉林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

參考文獻：

[1] 參見李周：《法國新共產主義理論與實踐》，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6年版；丁廣舉：“法共的‘超越資本主義’理論與初步實踐”，《馬克思主義研究》1999年第2期。

[2]參見黃宏志：“美國共產黨的社會主義權利法案”，《國外理論動態》2000年第1期；姜琳：“美共二十八大全力推進《權利法案》社會主義”，《當代世界》2005年第11期。

[3]中共中央黨校科社教研室：《戰后日本社會主義理論資料匯編》，中共中央黨出版社1985年版，第250頁。

[4]丁廣舉：“法共的‘超越資本主義’理論與初步實踐”，《馬克思主義研究》1999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