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維喬的職業教育思想簡說

摘要：蔣維喬是中國近代著名的教育家，他對中國教育的近代化做出了突出的貢獻。在近代職業教育思潮中，他認為普通教育是職業教育的基石，并熱心女子職業教育，倡辦實業補習學校，強調實習課程，他的教育理論和實踐促進了當時職業教育的發展。研究他的職業教育思想，對當今職業教育體制改革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關鍵詞：蔣維喬；職業教育思想；實業補習教育

蔣維喬（1873～1958），字竹莊，別號因是子，江蘇武進人。他是中國近代著名的教育家、哲學家，也是研究佛學頗有成績的大居士。他曾長期擔任商務印書館的編輯，從事新式教科書的編輯工作，并在民初教育部中任職多年，草擬了民初大、中、小學學制，起草了《中華民國普通教育暫行辦法》，曾任愛國女學教員、江蘇省教育廳廳長、東南大學校長、上海光華大學教授、中華職業教育社名譽社員等職，并且兩次出國考察教育。蔣維喬作為中國近代教育改革過程中的弄潮兒，為中國近代教育事業的發展殫精竭慮、嘔心瀝血，奉獻出了自己的青春年華。本文擬對其職業教育思想進行初步探究。

職業教育思想的發端：“救國之本還在教育”蔣維喬誕生于風雨飄搖的清朝末年，作為伴隨著民族苦難成長起來的知識分子，面對國家民族的危亡，懷有中國傳統知識分子“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責任感和使命感，他積極投身于近代的救亡圖存運動中，經歷了“科學救國”、“革命救國”的迷惘與探索，在“《蘇報》”案之后，蔣維喬最終確立了“救國之本還在教育”的思想。正如其所說：“故今日之急務，不僅在安民，而在用民。將欲用之，必先教之、養之，救國之道舍此莫由也。至其用民政治之大綱分為三‘民德、民智、民財’，三者之中又分細目，釐然不紊，民德、民智見諸實施者，則在厲行教育?！雹偎枷胧切袆拥闹改希Y維喬不僅身體力行，積極堅定地投身于中國近代的教育事業，還積極地為支持教育、熱心教育的人士著書立傳，先后在《教育雜志》上發表《莊苕莆先生傳》、《李鳳林傳》、《徐念慈傳》、《民國教育總長蔡元培》、《王頌霖傳》等文章，宣揚他們熱愛教育、獻身教育的精神，號召國民關注教育、參與教育，以期實現其教育救國的理想，他的職業教育思想就建立在這一思想前提之上。

區別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民國初建，資產階級民主政府的建立使中國民族資本主義工商業獲得了初步發展。工商業的發展對人才規格提出了新的要求，但是清末教育體制不能滿足這種要求，多年的社會動蕩使中國社會民生凋敝、瘡痍滿地，相比之下，國內一些教育家認為美國、德國、日本國勢強盛是因其職業教育的發達，因而國內逐漸產生了職業教育思想的萌芽，進而發展成為一種思潮，提倡職業救國。但是，作為民初學制系統的實際制定者，蔣維喬認為當時教育改革的重點在于迅速剔除舊學制中與資產階級民主共和體制相違背的因素，應首先加強基礎教育，職業教育作為發展經濟、提高民眾生活水平的措施也必須適當考慮，因而在其制定的《普通教育暫行辦法》中僅規定“小學手工科，應加注意?！痹凇镀胀ń逃龝盒姓n程標準》之中規定“初等小學，女子加課裁縫。視地方情形，得加設唱歌、外國語、農、工、商業之一科目或數科目。”使學生畢業后能獲得基本的生活技能。經過多年的努力，民國教育體制逐步得到建立與完善，但教育與社會發展的矛盾依然沒有很好地解決──“國中自小學以至于大學學生之畢業于學校而失業于社會者比比”。②因此，國內改革民初學制、加強職業教育的呼聲日高，對此局面，蔣維喬說：“非謂職業教育之不當提倡也。以今日國民生活之艱難，而提出此對癥之藥，誰曰不宜？顧其進行，則宜慎重?！薄皼Q不可憑理想而圖紊亂固有之學制系統”。③可見蔣維喬認為職業教育必須以發達的基礎教育和適當的經濟條件為根基，在條件不具備的時候大力提倡職業教育是行不通的，更談不上職業救國。

重視職業教育的實施首先，推崇實業補習教育。作為一種學校后教育，實業補習教育具有教學方式靈活、教育內容具有針對性、有效等特點，針對民初經濟蕭條，實業不振的情景，大力舉辦實業補習學校，對工人進行有針對性的職業教育與加強普通教育是一條迅速發展經濟、振興實業的有效措施。正是基于以上認識，作為民初資深教育家，蔣維喬十分推崇實業補習教育，認為“職業教育之精神，尤在實業補習學?！?，④并針對當時各界并不重視實業補習學校的狀況發出了“實業補習學校，行政者既未加督促，教育家亦勿之措意，舉辦者乃絕少。既未舉辦，自無職業教育之可言”⑤的感慨，充分體現了一位愛國教育家對職業教育愛之、恨之、憂之的復雜感情。其次，強調“實用”與“實習”。職業教育的宗旨在于授人以生產和生活的基本技能，培養社會所需的各種人才，但幾千年來重文輕技的傳統雖經多次改革，依然在人們心中占據一席之地，以至于民初的實業學校雖以“實業”名之，但“實業學校之課程仍屬紙片教育，學生畢業，無相當之謀生能力也。”⑥職業教育與社會需求的矛盾日益突出，而此時歐美國家實用主義思潮正風起云涌、轟轟烈烈，經過對菲律賓、日本職業教育的考察，蔣維喬深深感到實用主義對其國發達的職業教育的影響，認為我國實業之不振“蓋辦學與社會不相應乃至不宜者也”；⑦菲律賓的職業教育對實習課程的重視更使其深受震動，在《菲律賓之工業教育》一文中，他說：“菲地終年炎熱，吾輩往時，中國正值嚴寒，彼處已如盛夏，而此鐵工科之學生各執巨錘在洪爐之旁錘打煉鐵，令人驚嘆聞。我國實業學校，學生憚于實習。視此當有愧色矣。”⑧重視實習的思想不只是在國外考察歸來之后才產生的，早在1915年對湘鄂兩省進行教育視察時，蔣維喬就針對兩省農業和師范教育中存在的問題提出了重視實習的觀點，如他在《鄂省視察教育記》中寫到：“又為言講授農業，若無學校園及農事實習場，則絕不能達農業之旨趣，不過農業國文爾。”⑨可見重視職業教育中的實習環節一直是其力圖改善中國職業教育弊端的努力方向，國外的職業教育考察更使其堅信“實習”課程是職業教育的靈魂，也是職業教育與社會聯系的紐帶。

提倡師范教育師范為教育之母，蔣維喬從1902年開始教育實踐，就認為新式教育的實施要達到教育內容與形式的結合，最難解決的是新式教師隊伍的培養，他認為“政治罪惡殺人于有形，教育罪惡殺人于無形，至可恫已。故根本改革殆不可緩，言其節目則仍為人云亦云?！雹庠趯W校方面其注重師范，主張積極推廣師范教育，因此，在從事教育實踐時，他積極探求和從事高素質師資的培養。他在常州創辦的“理化講習會”為當地培養了一批新式教師，由他發起并主持、由商務印書館開辦的小學師范講習所為全國各地訓練了三屆師范生，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當時新式學堂師資匱乏的問題。在教育部任職期間，他因職責所在到各省視察教育，尤其重視師范教育，對視察中發現的各校的缺點及時指正，并督促各校使用新式教授法。另外，蔣維喬還非常重視師范生的實習，認為“師范學生于畢業時之實習，極為重要”。{11}因而在商務印書館開辦小學師范講習所時，另設尚公小學作為師范生的實習基地，理論與實踐相結合，保證了師范生的培養質量。

倡導女子職業教育近代以來，在幾代先進知識分子的不懈努力下，“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思想發生了動搖并開始逐漸淡化，男女平等的思想漸入人心，提倡女子教育成為有識之士的共同呼聲，蔣維喬亦是其中之一。在強烈的愛國意識與憂患意識的支配下，在對國內情勢深刻思考的過程中，蔣維喬充分認識到女子教育的重要性和緊迫性，認為我國落后、怯懦而備受列強欺辱的原因皆是“女學不興之害也”。{12}他認為女學不興，害于國家、害于社會、害于家族、害于個人，因此，他積極提倡女學，先后擔任上?！皭蹏！钡牧x務教員和校長，在進入教育部任職后，他為女學的發展更是不遺余力。在他制定的《普通教育暫行辦法》中明確規定“初等小學可以男女同?！保瑸槟信邮芡冉逃伷搅说缆贰Ｅc此同時，伴隨著職業教育思潮的高漲，女子職業教育也被提上日程并被寫入《實業學校令》，其中規定：“女子職業學校得就地方情形與性質所宜，參照各項實業學校規程辦理”。除了通過立法手段保障女子接受職業教育外，蔣維喬還以自己扎實的理論基礎和寬廣的視野指導女子職業教育的實施，針對“女子一入學校而家?，嵤履朔床荒転?，致父兄以遣送女子入學為畏途”{13}的現象，他指出“一則以家事教授方法只有習慣而未有系統之研究，一則學生憚于實習不能踴躍從事”，{14}因此，要加強實習課程，“不畏難、不中止，雖規模不能完備，庸何傷焉”{15}。另外，鑒于“元年初定學制時，吾輩于女學課程均未能十分留意，而貿然取男女同等之學制”，“致女師范生之擔負遠過于男生”，{16}因此要求時任教育部部長的袁觀瀾修改女子師范學校課程，減少科目及分量，更改年限及教授時數。這些舉措對方興未艾的女子職業教育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

綜上所述，蔣維喬作為一位憂國憂民的先進知識分子，在其豐富的學識和實踐的基礎上形成了職業教育必須以普通教育和經濟發展為基礎，倡導實業補習教育和女子職業教育，重視課程實用與實習的職業教育思想。特別是其倡導實業補習教育和重視課程實用與實習的思想對當前構建完善的職業教育體系，提高職業教育質量，為我國現代化建設輸送合格的職業人才均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應引起我們足夠的重視并附諸實施。恩格斯說過，任何人都無法擺脫與突破時代的局限，蔣維喬也不例外，雖然他十分熱心女子職業教育，但受時代所限，他所推崇的女子職業教育僅囿于烹飪、縫紉等家事活動和師范教育，女子仍未能享受與男子同樣的受教育權，他所推崇的實業補習教育由于諸多方面的原因也未能很好地開展。

注釋：

①蔣維喬.閻錫山督軍治晉記[J].教育雜志，11（2）.

②黃炎培.中華職業教育社宣言書[A].黃炎培教育文選.[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85.

③、④、⑤、⑥蔣維喬.職業教育進行之商榷[J].教育雜志，9（11）.

⑦、⑧蔣維喬.菲律賓之工業教育[J].教育雜志，9（7）.

⑨、{11}蔣維喬.鄂省教育視察記[J].教育雜志，7（11）.

⑩蔣維喬.答范靜生總長書[J].教育雜志，8（9）.

{12}蔣維喬.論中國女學不興之害[J].女子世界，1904，（3）.

{13}、{14}、{15}蔣維喬.論女學校之家事實習[J].教育雜志，9（6）.

{16}蔣維喬.致袁次長觀瀾論修改女子師范課程書[J].教育雜志，9（7）.

作者簡介：

高嚴明（1978—），河南新鄉人，河北大學教育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中國教育史。

（本欄責任編輯：王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