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給我介紹了一種神奇的“草”———風流草,這個倜儻的名字我第一次聽到。一種草木被冠以“風流”二字,不知有著怎樣魅人的風情?
其實這是一種奇特別樣的落葉小灌木,并沒有常見草類的柔弱風骨、纖纖嫵媚。朋友見到的風流草生長在菲律賓的丘陵山地中,似樹非樹,似草非草,高達60厘米左右,葉子由三枚小葉子組成,中間一葉較大,呈橢圓形或披針形。它的生長環境可謂惡劣,風暴和泥石流是它的宏大的災難,山嵐和迷霧是它的微觀的考驗,那里陰森如魔怪的心腸,潮濕到連空氣都會霉變,終日不見太陽是常有的待遇。
但是風流草自得風流,在惡劣的環境中尚有一顆載歌載舞的心。黑暗可以讓它淚水長流,更可以點燃它對陽光的敏感、熱望和虔誠。只要樹縫里漏過一點點陽光,它就猛然醒來,那么迅速地去攫取亮光,全身舒展,精神煥發,兩側的小葉子從容優雅地向上收攏,如同用手擁抱光明,然后快速垂下,不停地劃著橢圓曲線,在美的舞蹈中忘我而感恩。它的舞蹈隨著光與影的變化而做著微妙的調整,時快時慢,有光則舞,無光則息。陽光愈強烈,它的舞蹈愈火熱,有時候樹縫間的一點點慷慨,都會讓它繃緊全身的力量,追隨無比寶貴的光線,輕捷地旋舞,陶醉地成長,一分鐘內它會重復多次,猶如蝴蝶奔向火光的那一段風中流韻,華彩頓起。
陽光像米粒那么小,生命的歡欣像天地那么大,風流草就這么晝夜夢想,在黑暗中時刻期盼著一米陽光的降臨,時刻準備著飛身起舞,在生命舞臺上舞動生輝,傾情流轉。
傳說有探險家迷失在林中,黑暗潮濕的森林張開巨大的翅膀,撲滅了他求生的火光。饑餓勞頓,風雨乖戾,沉重的恐懼將他壓入林地,他寧愿平靜地躺著死去,也不愿再在魔域里茍延殘喘。
忽然,陽光漏過樹縫,真像小小的米粒,晶瑩剔透,活色生香,像童話那么美好,像夢幻那么空靈。他不知道林中會發生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做些什么。而在他的身邊,有一株他壓傷的風流草,當陽光的米粒滾落到這里,它立刻抖擻了精神,對著光亮的方向翩翩起舞。
探險家猶如受到神靈的啟示,他艱難地爬起來,朝著風流草深深地鞠躬,懷著一顆堅韌而快樂的心,勇敢地走向陽光奔涌的方向。
“風流”二字,它當之無愧,這種風流是源自靈魂的風流,是全部生命蓬勃而出的風流,風骨柔弱,嫵媚纖纖的草類永遠學不來。
編輯 楊紅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