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首例農民臨時工討回養老金案始末

河南省鄭州市須水鎮的農村婦女李某，在臨時工崗位上辛勤工作了26年，不想單位卻以到退休年齡為由將她辭退，并拒絕為其發放退休金。因為沒有簽合同，李某用《勞動法》打輸了官司，法律援助律師改用《民法》，最終幫她討回了養老錢。

工作26年突然被辭退

1974年，時年26歲的李某以“農民臨時工”的身份，進入鄭州某廠工作。1995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法》實施后，各企業普遍對勞動用工關系依法進行了理順和確定。然而，a李某所在廠卻沒有按照《勞動法》的規定與李某簽訂勞動合同，明確用工關系，沒有為其辦理養老參保手續和交納基本養老保險費。當時，李某由于法律知識欠缺和對企業的信任，也未能及時督促廠方為其辦理參保手續。

不曾想，2001年7月，李某所在廠卻以“經營調整，裁減人員”為由，在未對李某的養老問題作出任何安排的情況下，以“你年齡已過了，明天起可以不用上班了”為借口，用一紙“通知”終止了與李某長達26年之久的勞動關系，把53歲的李某推出了企業。

就這樣，“農民臨時工”李某被推向了社會，陷入了老無所養的困頓境地。由于沒有了工資，全家老少五六口人僅靠她丈夫500多元的退休金艱難度日。為了解決家庭的實際困難，幾年來，她多次前往工廠、統籌辦、人大等部門要求為自己發放養老保險金，但都吃了“閉門羹”。

統籌辦的工作人員依照法律的解釋是：單位并沒有為李某辦理養老賬戶，況且她已超過參保年齡，無法再為她辦理養老保險和醫療保險手續。

“我在這個單位打工26年，退休了應該有退休金，‘農民臨時工’又怎么樣，也應該老有所養，老有所依，至少應該讓我吃上碗飯。”為此，李某選擇了拿起法律武器捍衛自己的權利。

按“勞動爭議”打官司慘遭敗訴

為了打贏這場官司，已步入老年人行列的李某，特意請求鄭州市管城區法律援助中心提供幫助。而按照以往訴訟思路，這明顯屬于一起勞動爭議案。于是，援助律師替李大媽提起訴訟請求，要求李某所在廠為其補交養老統籌金。豈料，2005年3月，一審法院根據勞動部門的答復，認為此案沒有事實根據，駁回了李某的起訴。

李某不服，提起上訴，不想二審法院再次判她敗訴。

轉換到《民法》思路“柳暗花明”

一連幾次敗訴之后，實在不甘心“失敗”的李某，慕名找到了鄭州市法律援助中心申請幫助，該中心指派馬艷艷律師辦理此案。

在勞動法領域尋找不到救濟途徑的情況下，是否可以適用民法的規定？馬艷艷律師在深思熟慮后提出自己的觀點：民法屬于上位法，勞動法屬于下位法，當下位法沒有規定的情況下，依照法理，完全可以適用上位法的規定。權利人的權利受到侵害得不到救濟是不公平的，勞動關系究其實質也是一種民事法律關系，李某所在廠應當依照民法關于侵權責任的有關規定，賠償李某無法享受養老保險所受到的損失。

緊接著，馬艷艷律師按照《民法》侵權損害賠償的思路，替李某再次提起訴訟，請求被告承擔由于自己的過錯，致使原告無法享有合法養老權的法律后果，要求被告每月按500元標準支付原告退休后的生活費。

一審庭審中，被告提出了以下答辯意見：（1）本案是同一訴訟事實和理由的重復訴訟。（2）本案是勞動爭議，不適用《民法通則》的規定。（3）被告不是不給原告辦理養老保險，主要是因為原告已經超過退休年齡，不能參保。

針對被告提出的答辯意見，馬艷艷律師在法庭辯論中充分闡述了自己的意見：正是由于被告的過錯，才使原告達退休年齡以后無法享受養老保險待遇，這兩者之間的因果關系是顯而易見的。原告曾經起訴要求被告補交養老保險金，經過一審、二審都敗訴了，在窮盡了勞動法上的救濟途徑以后，依照勞動法和民法之間特別法和一般法的關系，完全可以適用《民法通則》的有關規定，要求被告賠償原告所受到的損失。

沒想到，一審法院仍以原告的訴訟請求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為由，駁回了原告的訴訟請求。

“權利得不到救濟肯定是不公平的，我們堅持上訴。”馬艷艷與李某異口同聲說。

最終，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終審支持了李某的請求。法院認為，被告存在過錯，應承擔責任，而原告在工作期間也未能及時督促廠方為其辦理參保手續，也具有一定過錯，據此法院不支持每月500元的退休生活費，但判被告從2004年10月起，每月按鄭州市當年最低城市居民生活保障標準支付原告生活費。

該案已被評為全國法律援助百優案件，該經驗也被推廣至全國。（河南 郭叢生 孫 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