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富貴的妻子性情傲慢,經常為一些小事大吵大鬧,把家里弄得雞犬不寧。眼看女兒高考在即,為了讓家里安靜,他竟然在女兒18歲生日那天,把妻子殘忍殺害……
一樁原本
幸福的婚姻漸漸扭曲變形
石軍今年45歲,他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平民之家,參加工作后,也只是一家街道小廠的工人,工資待遇很低。自從認識卓薇后,他的生活注定要發(fā)生變化。
卓薇出身富貴之家,從小就過著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生活。本來,石軍并不敢高攀這個富家小姐,但是他又無法抵擋卓薇身上散發(fā)出的高貴氣息。1985年10月,在一伙窮哥們羨慕的眼光中,石軍將卓薇娶進家門。
從豪門嫁入寒門,卓薇對自己為愛癡狂的精神感動,經常嬌斥石軍不能委屈了她,要永遠呵護她。新婚燕爾,石軍自然對卓薇百般疼愛。一年之后,卓薇生下女兒思思,石軍整天忙里忙外,還樂呵呵地跟卓薇說他是天下最幸福的癩蛤蟆,掌心里捧著兩只白天鵝。
但是,石軍也有郁悶的事情。他害怕跟卓薇回娘家,卓薇家的餐桌上,一瓶酒的價錢都比他一個月的工資還高,他也a受不了卓薇父母投來的含義豐富的目光,他覺得那目光是在指責,指責他無法給卓薇提供這樣富貴的生活。
1986年,石軍辭職了。他發(fā)誓要掙到大錢,在老婆的家人面前挺起腰來。但是他東奔西走,跌了不少跟頭后,還是一事無成。眼看著丈夫如此辛苦,卓薇瞞著石軍跑回娘家,求父親無論如何在家族企業(yè)中找一個老總的位置給石軍。
固執(zhí)的石軍拒絕了老丈人施舍給他的一家酒店總經理的位置,他提出想承包卓氏企業(yè)的一些建筑工程。岳父不敢把大工程給石軍,只把一個很小的工程包給了他。
石軍是一個干練之人,他把工程完成得十分漂亮,讓岳父大為贊許,后來相繼又把許多大的建筑項目承包給他。幾個工程結束后,石軍告別了窮酸日子,拉起旗幟創(chuàng)辦了自己的房地產公司,生意越做越大。幾年后,他終于揚眉吐氣地跟卓氏家族的人平起平坐了。
雖然在卓家是有了面子, 但是在卓薇眼里,石軍卻還是以前那個小工人。卓薇沒有把石軍的成功歸功于石軍自己的努力,而是全部歸功于她當年懇求父親的結果。她經常當著眾人的面說:“不是我當年求我爸,你會有今天嗎?”石軍開始還覺得沒什么,一笑了之。可是日子長了,他面子上也掛不住,對卓薇反感起來。
卓薇是個小姐脾氣,敏感而且驕橫。她感受到石軍的反感后,就大發(fā)脾氣。每次跟卓薇爭吵后,石軍就會找他的紅顏知己婉晴聊聊。石軍在少年時期就暗暗喜歡婉晴,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婉晴畢業(yè)后上了大學,石軍只好把這份戀情深埋心底。
石軍與卓薇結婚后,暫時忘卻了婉晴。直到他成為地產商后,才重新聯(lián)系,兩人偶爾會聚在一起喝茶聊天,緬懷一下過去的好時光。
2003年的一天,石軍很晚回到家。一進門,看見卓薇陰沉著臉,石軍連招呼都懶得打,脫掉外衣徑直走到衛(wèi)生間洗澡去了。當他洗到一半的時候,卓薇突然沖進衛(wèi)生間,手里揚著石軍的手機問:“你背著我干什么了?”石軍關掉水閥伸手接過手機想看個究竟,卓薇揮起胳膊把手機砸到石軍的眼角上,鮮血頓時流了下來。卓薇喊道:“你跟劉婉晴到底是什么關系?”
石軍這才想起來,婉晴病了,下午他曾經發(fā)過短信問候,婉晴回復了一條:“別擔心我,會好起來的。”他忘記刪除了。
石軍拾起手機,擦了一下眼角的血,鼻子里哼了一聲:“神經病!”然后打開水閥繼續(xù)洗澡。石軍不屑一顧的神情觸怒了卓薇,她尖叫著撲上來。這時已經睡著的女兒被驚醒,揉著眼睛走出房間,問媽媽發(fā)生了什么事。石軍一看衛(wèi)生間門敞開著,自己裸著身子。他用力把卓薇推出衛(wèi)生間,迅速把門反鎖。卓薇被石軍推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這次之后,卓薇對石軍開始實行嚴密看管政策。要求他白天每半小時就一個電話,晚上7點必須到家。有時候,石軍約了人談事,不能按時回家,卓薇就一定要追問他在什么地方談事。石軍對此煩不勝煩,他干脆關掉手機,連家也不回了。
幾天后的一個下午,思思來到公司,哭著說:“爸爸,你回家吧,你不回家媽媽就要打死我了。”石軍看見,思思的臉上胳膊上到處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15歲的思思剛考上市內一所重點高中,學習非常緊張,可憐的孩子害怕同學看出自己被打過,連學校也不敢去。
石軍一腔怒火地回到家里,沖卓薇咆哮到:“你為什么打女兒?”卓薇也不示弱,大聲說:“女兒是我生的,我想打就打!”夫妻倆扭打起來,思思跪到地上喊著:“爸爸、媽媽你們離婚吧,求求你們離婚吧!”
其實,自從石軍成功之后,他與卓薇之間越來越陌生了。卓薇動不動就發(fā)脾氣摔東西,甚至用刀子砍家具,家里的家具已經換了好幾回。思思幾乎是在他們爭吵中長大的,性格非常孤僻,連看他們的眼神都是怯生生的,生怕爸爸媽媽不高興又要吵架。為了女兒,石軍早就想過要跟卓薇離婚。但是,先不說卓薇堅決不會同意,更重要的,是在生意上,石軍跟卓薇的家族還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他必須仰仗這些關系經營自己的公司。如果結束了這段婚姻,不僅他的財產將失去半壁江山,他的生意也會遭遇重創(chuàng)。這是石軍最不愿意看到的。
維持了婚姻也就持續(xù)了吵鬧。卓薇畢竟無法掌控石軍,石軍有好幾個手機,她卻只知道一個手機的號碼,只要石軍關機,她根本不能得知半點他的信息。卓薇把氣全部撒到思思身上,思思是石軍惟一在乎的人,是石軍最疼的軟肋。
2004年9月28日中秋節(jié),卓薇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飯菜,等待石軍回來。可是石軍遲遲不回家,卓薇給他打電話時,他說和一群生意伙伴駕車到湖南鳳凰古鎮(zhèn)賞月。當卓薇再次打電話時,石軍已經關機。
兩天后,石軍回到家里,卓薇抓起一條拴狗的鏈子“啪”一下抽到正在吃飯的女兒身上,嘴里罵到:“看你還敢往外跑!”思思慘叫著趴在桌上,石軍沖過去就要奪鞭子,思思再次跪到地上求到:“爸爸,就讓媽媽打我吧,你不回家,媽媽天天流淚,讓媽媽打我,她會開心點。”
鞭子又抽到思思的身上后,石軍心疼得不顧一切跪到地上,護住女兒說:“你有本事就打我,不要打女兒!”
卓薇沒有用鞭子抽石軍,而是沖進房間拿剪刀剪爛石軍的所有衣服。石軍沒去理睬卓薇,他緊緊摟著哭泣的思思說:“思思,爸爸把你安排到寄宿學校吧?在那里安靜復習準備高考。”思思搖搖頭說:“爸爸,我哪也不去,媽媽整天孤零零地在家,你回來連話也不跟媽媽說一句,如果我也不在家,媽媽更孤單的。”
石軍心疼地把女兒摟得緊緊的,腦子里盤算著如何給女兒一個安寧的家。
鋌而走險,
終于對妻子痛下殺手
2004年9月30日,石軍駕車去朋友張宜強在市郊承包的果園,叫張宜強幫他挖兩個坑,說是要種兩棵果樹。張宜強聽說石軍要來自己的果園種樹,立刻讓園丁挖了兩個長約兩米,深一米的大坑。張宜強哪里知道,一個恐怖、罪惡的計劃正在石軍的腦海里醞釀。
石軍站在兩個挖好的大坑前沉思,他還是想好好跟卓薇談談,只要她不再拿女兒出氣,他不想鋌而走險。當他想著如何談時才發(fā)現(xiàn),這些年來,自己忙著打拼成一個富翁,與卓薇的家族平起平坐,他已經不知道如何與卓薇溝通了,就連說一句話都顯得很艱難很陌生。2004年11月27日,是思思18歲的生日。這天正好是星期天,石軍在市內一個豪華酒店訂了包廂,邀請卓薇的娘家人喝早茶,共同為思思慶賀她的成人大典。卓薇跟娘家人在一起,顯得格外興奮,早茶快結束時,她意猶未盡地對石軍說:“等會我們全家去公園吧,很久沒去公園了。”
石軍12點還約了客戶吃飯,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跟客戶洽談,根本沒聽到卓薇的話。卓薇不高興地推了他一下問:“又想你哪個情人了?連我說話都聽不見。”石軍看著卓薇細眉毛尖刻地挑著,心里涌起一陣反感。他抓起手提包說:“晚飯的位置我已經訂好了,到時候大家去就可以了,我還有事,你們聊。”
當石軍走出飯店,用遙控器打開小車電子鎖時,卓薇不知道什么時候從后面跑出來,打開車門就鉆了進去。固執(zhí)地說:“騙鬼去吧,星期天見客戶,誰相信你?你今天休想丟下我!”石軍忽然想到幾個月前在果園挖好的那兩個坑,他關上車門,一腳油門踩下去,轎車便飛快朝郊外奔去。
果園靜悄悄的,園丁們都度周末去了。石軍默默朝那兩個坑走去,卓薇深一腳淺一腳跟在后面,一路走一路沒好氣地問:“你到這里干什么?”石軍回過頭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卓薇說:“你以后能不能少發(fā)脾氣?一家人好好過日子?”
卓薇傲慢地把頭一揚說:“你跟我好好過過日子嗎?我嫁給你時你還是窮光蛋,現(xiàn)在有錢了就看我不順眼了!沒有我會有你今天嗎?”卓薇薄薄的嘴唇語速特別快,她噼里啪啦說著,石軍一句話也插不上,他突然撲上去掐住卓薇的脖子,惡狠狠地說:“夠了,我早已煩透了你這張嘴!”
卓薇被掐得說不出話,兩只眼睛驚恐地瞪著石軍。石軍心一慌,趕緊松開了手,卓薇緩過勁來之后,一下?lián)溥^來,瘋狂撕打著石軍,罵得也更大聲更尖刻了。石軍用他兩只鉗子似的大手,再次緊緊掐住卓薇的脖子,卓薇掙扎著,瞪著兩眼怒視著。但是石軍這次沒有懼怕那兩只眼睛,他把卓薇掐暈后,拿起兩塊磚頭朝她的頭部狠狠敲擊了兩下。卓薇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石軍確定卓薇已經斷氣,把她推到坑里拼命地往里面填土。當他筋疲力盡再也推不動一捧土時,他看見坑里的卓薇還張著恐怖的眼睛瞪著自己。他癱坐在地上,給最好的朋友蔣山打電話,叫他無論如何到果園一趟。蔣山趕來后,看見卓薇已死,他找來一把鐵鍬,把坑填平,然后又挖了兩棵樹,分別種在兩個坑里。一切收拾停當后,蔣山扶起失魂落魄的石軍離開了果園。
蔣山剛把石軍的車開出果園,電話就響了。兩人找來找去,發(fā)現(xiàn)是卓薇落在車內的手機在響,石軍抓起手機就想往車外扔,他看到是女兒打來的電話后又冷靜了下來。鈴聲終于停了,石軍開始用卓薇的手機給自己的手機發(fā)短信:“你太讓我失望了,我要出一趟遠門,不要找我!”然后,他關掉了手機。
這時鈴聲再次響起,這回是石軍的手機,石軍哆嗦著接通手機,傳來思思焦急的聲音:“爸爸,你和媽媽怎么還不快來啊,外公外婆他們早到了!”石軍這才發(fā)現(xiàn)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女兒還在等著自己回去切蛋糕。他趕緊平復了一下緊張的心情,叫蔣山把他的車開到洗車場清洗,自己打了一輛出租車,匆匆趕赴女兒的18歲生日宴會。
家破人亡,
是誰毀了家的安寧?
當石軍風塵仆仆地走進女兒的生日宴會大廳時,大廳內已經是高朋滿座。大家都在翹首等待小公主的爸爸媽媽出場。穿著漂亮公主裙的思思歡快地奔跑過來,挽住石軍的胳膊,手里晃著一串鑰匙說:“爸爸,舅舅送了一輛小車給我,可是我上學不能開,我給媽媽開。”忽然,思思發(fā)現(xiàn)媽媽不在,驚訝地問:“媽媽呢?她不是跟你在一塊嗎?”
石軍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自己,好像在說:“別裝了,我們都看到你殺了卓薇!”冷汗從他的脊梁骨冒了出來。思思搖著他的胳膊喊著:“爸爸,媽媽呢?”石軍終于穩(wěn)定下來,挽著思思走到岳父岳母身邊,愧疚地說:“爸,媽,卓薇又跟我賭氣了,她發(fā)了一條信息給我說要出遠門,我到機場火車站都找過了,沒有找到她。”
卓薇的父親深知女兒的脾氣驕橫,他相信了石軍的話,擺擺手說:“過幾天她就好了,我們開始吧。”
所有的人對石軍的話都深信不疑,只有制造謊言的石軍,騙不了他自己。家里沒有卓薇的責罵聲后,變得死一般沉寂。那些天,石軍哪也沒心思去,一下班就回到家里倒在沙發(fā)里發(fā)愣。有時候,他甚至希望卓薇從哪個角落跑出來,狠狠地數落他。
但是,每次都是思思從房間里跑出來,抓起電話撥媽媽的手機號碼,放下電話時嘴里嘀咕著:“媽媽好像人間蒸發(fā)了,連我也不要了?”
“思思,還有半年就高考了,趁媽媽不在,沒人嘮叨,你抓緊時間復習功課。”石軍看到女兒,一切又釋然了,不管怎么說,此刻這份沒有打罵的安寧對女兒來說是珍貴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石軍的謊言開始站不住腳了,先是岳父岳母不斷來電話追問卓薇到底有沒有消息,然后是卓薇的同學朋友來打聽。石軍悄悄用卓薇的手機給自己和她的一些密友發(fā)短信,就這樣謊言又持續(xù)了兩個月。
2005年5月3日,是卓薇母親的70大壽。卓薇是一個孝順的女兒,她曾經早早就說過母親70大壽時一定要好好操辦操辦的。然而,這一天卓薇依然沒有出現(xiàn),卓薇的姐姐卓群頓覺妹妹可能出事了,她細細觀察石軍,他竟然一點也不著急,好像知道卓薇在什么地方似的。于是卓群報了警。
接下來,事情很快就被警方查得水落石出,當警察把石軍從家里帶出來時,石軍無力地對驚恐萬狀的女兒說:“別胡思亂想,好好復習。”
石軍殺妻的事情爆炸性地傳開后,思思再也沒去學校上過課了,整天在家里魂不守舍地抱著媽媽給她買的布袋熊默默不語。舅舅擔心她精神崩潰,為她辦理了出國手續(xù),叫她到英國去留學。思思搖搖頭拒絕了舅舅的好意,她說:“爸爸的案子還沒有結果,我哪也不去。”
2006年9月18日,法院公開審理石軍的案件,思思也來到法庭,她承受著無人想象的壓力。在開庭前,外公、外婆還有舅舅、姨媽都在做她的思想工作,希望她在庭上控訴父親對母親的種種暴力,一定要讓法律狠狠制裁石軍,判他死刑。
思思流著淚水,無助地說:“我已經沒有媽媽了,讓爸爸活好嗎?讓爸爸活下來好嗎?”外婆摟住思思哭著說:“寶貝,外婆心疼你,讓那個沒良心的去死吧,不然你怎么對得起九泉之下的媽媽?”
思思麻木地坐在法庭里,任那些攝相機對著自己拍,她腦子想的全是外公、外婆們說的話,她心痛地發(fā)現(xiàn),雖然爸爸殺了媽媽,但是她不恨爸爸,一點不恨,她舍不得爸爸死,但又不能對不起媽媽。如此艱難的親情抉擇讓這個才19歲的少女失去了方向。
當法庭進行到最后,全體起立宣判時,思思聽到法官擲地有聲的判決:判處石軍死刑!頓時,她覺得天旋地轉,傷心地跑出了法庭。
石軍聽到宣判后并沒有感到意外,他看到女兒哭著跑了出去,心如錐子扎一般難受,可是他已經無法去保護女兒了。
石軍不服中院判決,提出了上訴。2007年3月20日,考慮到石軍歸案后能坦白認罪,并主動揭發(fā)了叢犯蔣山,高院重新改判,判處石軍死刑緩期兩年執(zhí)行,這回開庭宣判時,法庭依然擠滿了人,但是惟獨沒有思思的影子,律師告訴石軍,思思因為受到的打擊太大,被外公、外婆安排在家里休息。
當律師把最新的判決結果告訴思思時,她淚如雨下,這個年輕的女孩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誰毀了家的安寧?
(文中人物為化名)
幸福觀點:
故事的結局令人悲嘆……卓薇也許不是一個賢惠溫柔的好妻子,但她絕對罪不至死。石軍以“保護女兒”的名義憤然殺妻,然而他的這一行為,給女兒卻帶來了更大的傷害和陰影。在一段婚姻傷痕累累、無可維持的時候,夫妻倆理智溝通,尋求合理途徑理智結束,才是對雙方最大的解脫,遺憾的是,石軍自作聰明地走了一個解決問題的“捷徑”,罪惡的手毀了他人,也徹底毀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