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提示:很多初中畢業或高中畢業的農村妹從老家來到廣東,生活的艱辛并沒有麻木她們的神經,反而激起她們更高昂的斗志,通過自身的努力成了都市白領。她們的夢想從此就在這里生了根。然而,她們素質的提高與留守在農村的丈夫或在最底層工作的丈夫拉開了文化差距,夫妻之間自然而然出現了問題。本文主人公劉潔正是這樣一位打工嫂,原地踏步的丈夫成了她的“小白臉”。她是如何面對“無能”丈夫的?兩人之間的差距會造成哪些影響?下面便是她的自述……
奢侈一把的浪漫讓我發誓:靠自己的努力做白領
我叫劉潔,今年29歲,出生在湖南省隆回縣長鋪鎮一個農民家庭。1998年,我高中畢業沒有考上大學,在家里待了一段時間后,便到鎮上一家飯店當服務員。一次,我到一位同學家去玩,認識了鄰村的陳凱。陳凱比我大兩歲,也是高中畢業,在鎮上學木工。經過交往,我覺得他是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戀愛半年后,我和陳凱舉行了簡單的婚禮。之后生下了女兒陳依。由于婚后我沒有工作,家里的重擔全壓在陳凱一人身上,生活很快陷入貧困的境地。為了擺脫這種貧困的日子,我和陳凱經過商量,決定把女兒陳依交給公婆帶,兩個人到外面去打工。
2002年春節過后,我和陳凱來到廣州市。在一位老鄉的幫助下,我進入白云區太和鎮一家制衣廠當流水線工人,而陳凱在一個工地上找到一份木工的活。我所在的這家制衣廠制度很嚴,連上廁所都受時間限制,而且稍一放慢手腳,拉長便過來破口大罵。受氣受累不要緊,可每天工作12個小時,每月只能領到四五百元。
更令我難受的是,我和陳凱一直為沒有一個合適的地方親熱而煩惱。由于兩人掙的錢不多,我和陳凱舍不得像其他打工夫妻一樣在外面租房子。每次,我和陳凱只好到小旅店開間房解決問題。
沒想到,一直老實木訥的陳凱也有浪漫的一面。2002年9月16日是我的生日。那天晚上我們在一家飯店吃完飯,陳凱提議去賓館開個房間,以此來慶祝我的生日。看到他臉上壞壞的笑,我就明白了他打什么主意,便說:“你呀,還是把錢節省下來,在外面不要這樣浪費了。”陳凱一把抓住我的手,笑著說:“為了老婆的生日,我決定奢侈一把,反正錢是人掙的,總不能這樣老是苦了自己吧!”我覺得他說的有理,便同意了。
由于之前我們都沒有住過賓館,陳凱先去了幾家賓館了解消費價格。經過一番調查,最后陳凱選中了一家中檔賓館,標準房180元一夜。辦了開房手續,在服務臺小姐的帶領下,我們走進了602房間。房間不大,但是感覺很溫馨,從來沒有享受過如此高消費的我長長舒了一口氣,撲進陳凱的懷里,向他索吻。陳凱緊緊抱著我,他的唇溫熱有力,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很幸福,很滿足,眼前我愛的這個男人是這么強大,在這個城市里,只有他能給我安全的感覺。
第二天早上退房走人時,想到如此溫馨的房間帶給了我們那么多快樂,我突然間有點傷感。也就在那一瞬,我在心里發誓,一定要通過努力在這座城市站住腳。這樣,我和陳凱之間才能有一個舒適、溫馨的家庭。
一個月后,我果斷地辭去了這份普工,到一家職業技術學校報名學電腦。很快,我不僅練就了一手快速打字的本領,還掌握了電腦辦公的許多操作。憑借這點技能,我應聘進了太和鎮另一家制衣廠做跟單文員。由于我的工作每天跟客戶打交道,有時經常到市里去送貨,漸漸地我認識了很多人。三個月后,我掌握了銷售的基本知識,做起了兼職業務員。經過一個月的努力,我做成了第一份訂單。盡管獲利不是很多,僅僅500元而已,但畢竟意味著我從此踏入了銷售領域。為此,我興奮得一夜沒睡。就這樣,我利用業余時間拉到了不少訂單,提成也越來越多。總經理看到我在銷售方面的成績不錯,干脆把我調到市場銷售部當業務員。
進入市場銷售部的第二天,我就在外面租了一套一室一廳的房子。我和陳凱終于結束了在廣州兩地“分居”的日子。搬進去的那天晚上,陳凱摟緊我,笑著說:“我的老婆真能干!”
在我的“強大”面前,丈夫越來越“無能”
這以后,我在外面拼命地跑業務,每個月的業績直線上升。2004年春節過后,公司人事調整,我被提升為市場銷售部主任。通過市場調查,我制訂出一系列的銷售方案。公司啟用了我的兩個銷售方案,銷售額竟每季度以20%以上的速度增長。
這年9月,市場銷售部經理因為考上了托福去美國留學,經理的位置就空了出來。我接替了經理的位置,工資因為升職增加了不少。
2005年春,我和陳凱拿出這幾年掙的錢用分期付款的方式買下了一套100多平米的大房子。入住的那天,家鄉很多親戚來祝賀,親戚們都說陳凱娶了一位能干的老婆,有福氣。而陳凱聽了這些恭維的話,樂得不停地招呼客人。
沒想到,我們在廣州正式安下家后,夫妻關系卻發生了急速的變化。這三年多來,陳凱一開始在幾個工地上做木工,后來進了一家裝修公司做木工師傅,一直沒有什么進步,每月拿到1000多元的工資就一副很滿足的樣子。自從在廣州定居后,我給他買了一輛摩托車上下班。工友們一開始不相信,像他這樣的打工仔怎么能在廣州買得起房子呢?當大家得知他是靠老婆的能力才過得像今天這樣舒服時,都紛紛取笑他,說他娶到了一個能掙錢的好老婆,叫他不用上班了,干脆在家做大老爺們。
此后,工友們經常叫他請客喝酒。次數多了,陳凱發現有些不對勁:凡是工友們聚會,都一定會叫上他,聚會的地方越來越高檔,點的酒水也越來越多,工友們也敢試著玩些平常“敬而遠之”的高消費,而到散伙,大家都等著陳凱去買單。陳凱意識到了這幫工友們把他當提款機了。再后來的聚會,結束時大家仍望向他,他說:“別看了,咱也是窮人一個。哥們,還是以前的老習慣,AA吧!”“嗬,都說人有了錢就會更摳更財迷,看來不假。”大家怏怏不快地各自掏錢后散去。之后,工友們對他冷淡了許多,有時還對他冷嘲熱諷的。
當他回來對我說這些事時,如果以前別人說陳凱娶了一個好老婆他會很開心、自豪,我發現他現在開始慢慢地感覺到不是滋味了。一天傍晚下班回來,我看到他臉上有一道傷口,忙問是怎么回事。他什么也不說,就跑到房間去睡覺了,第二天也沒去上班。直到兩天后,他所在的公司經理打電話叫他去上班,我才知道他在公司里竟然和人家打架,原因就是人家說了句“你還不是靠自己的老婆吃飯,有什么神氣的”。我為了這事說了他幾句,一向在我面前很老實的他竟然和我大吵了一架,說不要我管他。
此后,陳凱的心理經常表現出極度不平衡,他常說:“在你的光芒之下,我挺不起男子漢大丈夫的脊梁。”我起初認為這只是句玩笑話,后來才發現他真的很在意。
陳凱時常一個人在家里喝得酩酊大醉。酒后吐真言,有一次,他喝得滿臉通紅地對我說:“我還算個什么男子漢?別人都說我是個吃軟飯的。”我說:“混話,誰這樣說誰才是個縮頭烏龜!”他聽我這樣罵竟嗚嗚地哭了起來,他一邊哭一邊捶胸頓足地哀嘆道:“誰叫我這樣無能啊!我連個女人都不如,我的頭還能抬起來嗎?”我見他如此認真,便好言勸慰道:“我們夫妻之間,還計較這些干什么?我的不就是你的?你掙錢再少,還是我的丈夫。”
話雖是這么說,但在現實生活里,這種陰影卻始終揮之不去,就連在夫妻間的性生活上他都顯得縮手縮腳,變得非常不和諧。有一天晚上,他突然間問我:“聽說星級賓館里有很多‘鴨子’,是嗎?”
“‘鴨子’?”我像盯著陌生人一樣地盯著陳凱的臉喝斥道,“你說什么話!真的是有病!”陳凱被我喝斥得滿臉通紅,半晌他才怯懦地說:“真的,我是替你著想,你是有資格也有能力去找‘鴨子’的。我就是你的一只煮熟了的‘鴨子’嘛。”
我當時氣得真想扇他幾個大耳光,但看他一副懊喪的模樣,又于心不忍。那一夜兩人分床而睡。
不久,陳凱因忍受不了公司同事的冷嘲熱諷,干脆辭去了工作在家里做起了“家庭主男”,每天除了接送讀幼兒園的女兒和做家務外,其他時間就撲在電腦前斗地主,跟我很少說話。夫妻生活也是可有可無。看到他整天把自己悶在家里,工作很忙的我便也沒有心思去管他。
2006年3月,陳凱因母親生病獨自一人回了一趟老家。回廣州后,我發現陳凱知道我每次在外面應酬后都會悶不作聲摔東西。直至有一天我發覺陳凱在跟蹤我,那些天我去見客戶時都會發現他那輛摩托車在離我不遠卻不容易發覺的地方。終于有一天我忍無可忍,當面揭穿了他,他氣呼呼地對我說:“你知道家鄉人是怎么說你的嗎?我這次回老家,他們說咱村好幾個大學生在外打工,誰也沒你掙的錢多,看來你的本事比她們大多了。還有,大家認定你在外面干了令人不齒的勾當,所以才賺錢這么快……”我打斷他的話,大發雷霆:“難道你也不相信我嗎?別人誤解我,我尚能忍受,可與我最親的你以為我在外面做了‘壞事’,給你丟了臉,卻讓我痛苦萬分。既然你對我如此不信任,那我們還是離婚算了!”陳凱卻慢慢地跪在我面前,抱著我的雙膝哭著說是因為太在乎我了。
我長嘆一聲,甩開他就走。哪知陳凱把摩托車推倒在地上,大聲地對我說:“如果以后我再跟蹤你,我就去撞車自殺!”我上前制止他:“你瘋了?”陳凱一下子抱住我哭著說:“我太愛你,我也不想這樣。”
無可奈何,怕他再做出什么“驚人之舉”,只好先和他回家。陳凱以為我原諒了他,對我百般殷勤,給我倒茶,甚至我洗澡前連拖鞋都給我準備好了。我心軟,終于又和他重歸于好。
光鮮亮麗的背后:這樣的婚姻還能不能要
我知道陳凱的心病還沒有去掉。為了讓他放心,我覺得有必要讓陳凱去看看我工作的地方。
2006年5月的一天,我把陳凱帶到廠里,讓他坐在會客廳的一邊看我怎樣跟客戶們談判。我時而輕聲細語,時而唇槍舌劍,員工們會拿文件過來讓我簽字,還有人過來叫我:“劉經理,總經理電話。”……
陳凱整整看了我一上午的忙忙碌碌,他滿意了。晚上我們回到家里,他認真地對我說: “我沒想到我的老婆竟然這樣有能耐,看來別人真的是亂嚼舌頭。你放心吧,以后我不會再亂猜疑你了。”聽到陳凱理解的話語,我的心得到了極大的慰藉。
陳凱平時本來是一個不喜歡多說話的人,看到他整天待在家里玩電腦游戲,我怕時間長了他會得自閉癥,便叫他多出去走走。為了讓陳凱多接觸一下外面的人,我開始讓陳凱接觸我圈子里的人。我每月都去參加一個會所的活動,有一次也叫陳凱一起去。會所外停著各式各樣高檔私家車,會所里全是俊男靚女。跟我們一組打網球的是一位頗有姿色的中年女人,旁邊給她遞水擦汗的小伙看上去英氣逼人,中年女人親熱地喊他“阿明”。我對陳凱說,這個女人是我準備發展的客戶目標,所以得經常陪她玩玩。
中年女人和阿明打了一場后,我和她一起去洗手間,出來時我發現陳凱的臉色很難看。回家時我問他又是怎么了,他氣呼呼地說:“那個男的把我當作小白臉了,還說我找了個又年輕又漂亮的富姐,不像他找了一個老女人。”我笑了,說:“你怎么這樣在乎別人的眼光呢?只要我們自己活得開心,過好日子,別人的流言蜚語算得了什么呢?”
2006年國慶之夜,我所在廠的一個重點客戶搞大型慶典活動,被邀請的客人都必須攜帶家屬。我也在被邀請之列,陳凱自然也要跟著出席宴會。席間,一位客人問我的先生在哪里高就,我不知道如何開口,正想打馬虎眼混過去時,陳凱卻主動對人家說:“我只是一個干木工活的粗人。”看到對方和其他人在一旁低聲耳語,并用一種蔑視的眼光看著我時,我顯得十分尷尬。回到家里,我還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那天晚上,我和陳凱吵了一架,責問他為什么如此老實,他冷言冷語地說:“我就是故意要說出來,難道我說的真話沒有謊言好嗎?”我知道這是自己的虛榮心在作怪,只好向他道了歉。他嘆了一口氣:“唉,有明星說過‘做女人難,做名女人更難’;而我的深刻體會則是:做窮男人難,做一個有錢老婆的窮丈夫則是難上加難。”
從這以后,陳凱再也不愿陪我出去了。他沒有和我商量就到另一家裝修公司上班去了。這樣也好,總比待在家里強。看到他每天按時上下班,人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浮躁了,我以為生活又恢復了平靜。沒想到,陳凱竟然背著我吃偉哥。看到他每次雄姿勃發比以前更勇猛,我漸漸感覺到不對勁,陳凱雖然“厲害”了許多,卻沒了以往的溫柔和體貼,在我的追問下,陳凱說出了實情。我感到又好氣又好笑,原來他服用偉哥是想在身體上征服我。我對他說:“在事業上我是比你強,但我從來沒想過你是一個沒用的男人。你不要再濫服偉哥了,這樣對你的身體沒有好處!一個男人并不是靠‘偉哥’就能強大起來的,對于一個女人來說,只要自己的丈夫給她安全感,她就會感到自己的丈夫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可他根本聽不進去,照常服用偉哥。
一天晚上吃完晚飯后,陳凱當著我的面服了一粒偉哥,說:“我就是喜歡你在我身下的樣子,這樣我感覺到自己才像男人。”我只好滿足了他。沒想到,休息了一下他又纏著我要做愛。他這哪是征服,完全是在發泄。那一刻,我惱怒地把陳凱從身上推開,由于用力過大,竟把他掀翻到地上。
看到躺在地上的陳凱,我很難過,急忙下床想扶起他,沒想到他竟把我推倒在地上,憤憤地說:“你要是有別的人了,我不勉強你。”還沒等我再開口解釋什么,陳凱穿上衣服,頭也不回地走了。我以為陳凱在外面消了氣就會回來,然而等了一夜,直到早晨我要去上班時,陳凱才回來。
我和陳凱再一次分床而睡了。此后他在我面前表現得極其畏縮,根本不像個男人。在幾次邀請他晚上與我一起看電影或是散步未果后,我實在沒有耐心來和這樣一個男人溝通,他根本就是不想交流,明顯地耍無賴。他是“心理陽痿”了。而我,自始至終最想不通的卻是:他如此懼怕我,難道僅僅是因為我比他強?
這過的是什么生活啊?別人眼中的劉潔是光鮮亮麗的,可只有我自己才知道身心有多么疲憊。有時我也想,假如自己再遇到真愛,就放縱自己一次吧,讓自己也體驗一次愛的激情,可是心中那為人母為人妻的道德底線卻總在提醒著我:不能越軌!
2007年3月的一天,已經分床兩個月的我向陳凱提出了離婚。出乎我意料的是,因為鬧離婚,一夜之間我好像成了壞人,在廣州的一些老鄉看我都是一副藐視的表情。老家有人說我嫌陳凱無能,在外面傍了大款。這些流言經過“加工”后,很快變得有血有肉起來,不僅有豐富的細節,甚至連時間地點也有了,不由人不信。老家的父母聽到這些流言非常震怒,父親給我打電話說:“你要是想和陳凱離婚,我就打斷你的腿!”
我只好暫時打消了離婚的念頭,這樣我能得到一個患難與共、不離不棄的好名聲,也能維護“一個體貼溫順的妻子”的形象……可誰也不知道我的苦衷,我只有把淚水往肚子里咽。我整個人都變了,變得沒有思想沒有感覺,麻木行走在這個世上,有誰能告訴我,出路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