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我來廣州已10年,已經非常厭倦了“三點一線”的生活方式。2005年8月,跟經理鬧了個不愉快,我義無反顧辭掉了做司爐工的工作,決定自己當回老板,從此不再受別人的氣了。妻子最初很反對,見我態度堅決甚至以離婚威脅,她不好再說什么,辭職后同我一起創業。
小本創業,我的頭腦比較清醒。自己有一手廚藝,曾經在老家中學承包過食堂,那就揚長避短開家快餐店,輕車熟路避免風險過大。至于市場嘛,幾乎不用詳細調查了,工業區的工廠不少,而無一例外伙食很差,甚至有幾家廠子根本沒飯堂,哪家快餐店不是人滿為患、生意火爆?拿定了主意,接下來我果斷租了間靠近宏信公司大門的門面,著手采購必要的用具,經過簡單的裝修,定在8月12日開業。以前的工友聽說我即將當老板了,見到我難免恭維一番,那眼神里流露出羨慕的色彩:“老陳啊,我們以后就要麻煩你了。”我也不失時機挨個說好話、發煙點燃,權當作一次宣傳。
快餐店正式營業,分工是我負責購買原料和廚房里的事務,妻子則招呼客人和收銀,請了一位老鄉做雜工。不出所料,前些天,熟悉的那幫人紛紛上門幫襯,到了吃飯時間店里可謂水泄不通,我常常累得腰酸背疼,腿也快抽筋了。好在覺得開了好頭,能賺到錢辛苦點也值得。然而月底進行簡單結算,我和妻子大眼瞪小眼:起早摸黑地干了半個月,盈利不足千元!再這么下去肯定行不通,別說賺大錢,至少要維持打工的收入水平啊。我們分析了存在的問題,一致認為除了肉菜價格上漲、租金昂貴外,主要是工友、老鄉是把雙刃劍,應酬那塊花費不菲,份量有些多,種種原因增加了成本。3元或4元的快餐原本就是微利經營,哪經得起如此折騰?
找準了問題所在,那就從降低成本入手。我打聽過了,像肉食和蔬菜,只有等市場攤點快收檔了再去采購,價格才會便宜,但往往不夠新鮮。此外,我不得不減少份量,但很明顯,這些對策無疑導致飯菜質量下降,生意逐漸冷清下來。一天,我累得氣喘吁吁,有位工友一臉不滿地對我說:“你的手藝完全是大倒退了,自己嘗嘗,這菜味道怎樣?”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當然聽得懂工友的弦外之音,可再回到老路,賺不到錢不也白干了?不久,我隱約聽到有人議論,說我心太黑,居然到菜市場撿爛菜葉,油也是潲水油。傳言顯然對我非常不利,我卻有苦說不出,接下來那段時間,那些工友、老鄉都挪窩了,偶爾見到我,就候裝看不見掉過臉去。盡管后來得知那是同行的惡意中傷,我還是無計可施。
其實,我想方設法拉攏客源,諸如舉辦抽獎活動、重購新鮮蔬菜等,提高了成本,然而我始終無法擺脫尷尬,食客雖然增加了,卻是“看著熱鬧,吃得貧苦”,利潤很低,再說打工者就這么個消費能力,如果飯菜質量微有波動,人家就認為太摳門了。原來看人家做老板風風光光,沒想到里面的門道多著呢,我只是接觸到了點皮毛。苦苦支撐了將近半年,實在無能為力,我只有關門大吉,因為我明白,搞飲食有個近乎迷信的規則:一旦跌入低谷,想要起死回生很難。最后盤點,我只能承認失敗,兩年的血汗錢打了水漂,還弄得里外不是人。真驗證了那句老話:做什么都難,誰都有苦惱。
幸運的是,我和妻子都是看得開的人,又有一技之長,休息了幾天情緒稍好,先后找到了“專業對口”的工作,生活重新穩定下來。再有機會,我可能還想創業,畢竟心有不甘啊。但我想給朋友們說一聲,做老板不是那么容易的,一定要準確給自己定好位,包括經營項目與技巧、自身能力、地段等等,都必須要有正確的認識,是不是當老板的料,光是所謂的勇氣和努力顯得太單薄了。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如今各行各業競爭激烈,實在不行,老老實實打工何嘗不是一種明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