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記憶中取詞
取圖釘和落葉
取酒和燃燒
取琴匣上的雪
取暮色里的小鳥
——那值得呵護的破碎和茫然哦
取瓶子里的海水
取蜿蜒的詞脈、哭泣的夜鶯
取變奏,取音階里的顫抖
取炫目,取溜冰場上的反光
取彌留的詞,詞上的靜
取開裂的詞,詞上的黑……
而當我取到無詞
取到蒙面的叛軍擁入記憶之門
我該屏息,還是失聲?!
惘
你又要杜撰些什么呢?
現在,我的手指滴水成冰,
機械師隱到了鐘表內部。
壁龕上精雕的鳥兒
還在吮著香脂入睡。
窗外,一樹的梅花無人照料。
黃昏里,會有幾只淘氣的貓
到曖昧的井沿上打水;
我還得劃幾根火柴,為你請安。
更多的嚴寒會從北方運來,
卸在你的門縫中、巢窠里。
你有所畏懼,整日里默不作聲,
如果深入到第七天或第九天,
機械師就會在齒條的末端嘆息——
你又要杜撰些什么呢?!
寒噤
雨還在下著,
零上四五度的樣子,比較冷。
濕漉漉的鳥兒,還在一群憑欄者
陰郁的腹腔散步、敲鐘。
CD機落光葉子的時候,
你小心翼翼地上樓
為我送來了茶杯和坐墊。
我們一起坐下,吐煙圈,呷熱茶,
輕聲地,聊起天才和口吃,
以及在一個人的天氣里
不能忍受的撐漲和饑渴。
而當你告辭,轉身,下到
第三級臺階,這變暗的客廳
已經泛起了微茫的輕霧
和抽芽的霜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