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外二首）

1

我不會因為春天

而早早起床。我必須

回到我陰郁的父親那里

在我的出生之地

月亮，總是在白天醒來

2

你的腰肢如此纖細

你顫抖，讓世界越病越重

在窗簾后面，陽光

故意冰冷，沉默

而我只有在床上

才能產生這樣嚴肅的思想

3

我不能說出你的美麗

但我盲目地

懷疑著晴天下的綠茵

太多運動場，太多

峰頂上翻滾的天空

河流，只不過是吹向從前的一陣風

4

總會有人握住

自己的命運，總會有人

擁有結實、多毛的雙腿

就像沒人知道，我的命運

沒人知道我在路邊巖石里

向著你，星夜趕來

5

你有24年的春天。

我感到困倦。

誓言，從來就不必說出——

噢

等我厭倦了，再用一生去追求

6

我在我愛人身上

挖掘到平靜

我在她小臂上

丈量一生的長短

我愛你

我的一生從未逃離

7

為何不把我們收回？

一年一年，春天到來

為她的淫蕩找到了多少借口……

在春天說起一座城市

1

春天到來，最后的春天

我把車子泊在肯德基門前的廣場

整個城東地帶漸漸綠了

去年的錯誤，再一次被原諒

去年的情人也已變舊

我聞到一個女人的肥肉

被漸漸烤熟的氣息

2

我曾經混在

參加婚禮的隊伍中

面目癡迷，東游西逛

我曾經愛上

一個女警察

她松松垮垮的褲子

勾起我對這個城市的欲望

如今我說出來，并不代表遺忘

并不代表

我想要過一種浪蕩而隨意的生活

3

我相信著他的情誼

始終如一

在北方，春天

也不能使人變軟

那就像他一樣去懷念吧——

一座酒杯中的城市

有著玻璃被打碎后的荒涼

大理

1

我沒有去過大理

我沒有去過大理的

任何一個酒吧

但我想象著那里的客棧

一個蒼茫的江湖

想象著江湖已遠

所有前塵往事都離我而去

2

別忘了在大理

別忘了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有著熟悉的人生

從前我們當壚賣酒

如今又橋頭賣唱

你知道

我多么懷念那些心心相印的人

他們在夏天相愛

卻在冬天分手

心中的枯寂仿佛爐火微溫

3

我記得那個人

只有我記得他

他是有一顆枯寂的心

消融于此間的茫茫風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