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撕掉的那一頁被風撿走了（外二首）

我撕掉的那一頁

忘記是什么了

我撕掉了之后并未放在字紙簍里或垃圾箱里

而是被風撿起來交到了時間的手里

我不知道時間是不是還保存著

我想撕掉就撕掉了

沒有別的原因。如果

硬要找原因，那就是那一頁不想在那本書里呆了

想另找一個地方。這時候

沒有人幫它的忙。想來

想去，我就幫了（我這個人從來不怕找麻煩）

幫了之后，我就開始繼續寫作

這時候，那一頁

總像鬼魂一樣來纏著我，我就停下了

（我是不得不停下的）

象征主義

一陣風，把你刮到了巴黎

又一陣風，把你從巴黎的邊緣刮到了巴黎的腹地

你說巴黎的空氣最好吃

你說巴黎的藝術最像象征主義

你還說，等你哪天回國了

就給我帶來一陣風，讓風給我指出一條路

我在電話里對你說（用的是漢語）

如果你愿意，就給我帶來一場雨吧

這里已經好久不下雨了，即使

下，也澆不著我的土地（盡管只是彈丸之地）

你說，好，既然

你覺得我可以呼風喚雨，這點兒小事

沒問題

好多年過去了，也沒見你回來過

好多年過去了，我才終于明白，什么是象征主義

主人公在異鄉

書已讀到快要結束的地方

還沒有看到主人公出場

也許是主人公到另一本書里串場去了？

也許他還沒有來得及穿上合適的戲裝？

我的猜測越來越細

甚至，能聞得見他骨頭里的花香

也許，他心里正盛開著一朵大百合？

也許，他把整個春天都搬到了剛剛裝修過的心房？

如果他真的是這樣一個人

我就原諒他了，畢竟

他找到了自己的磁場

我不能原諒的，是這本書的作者

是他，把主人公趕到了異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