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一場球賽后,他們不再往來。原因很簡單,那場球賽是打給女生看的,甲喜歡上一個女生,那是青春對美好的向往。所以組織了一場球賽,讓好友乙領著另一隊,原是綠葉襯紅花的意思,毫無懸念可言。
可世事難料,到了后來,都忘了塑造甲光芒四射形象的目的,熱血驅使著身體,拼命地撒歡,結果甲這一隊輸了,光芒形象沒立成。羞憤難當之下,甲認為乙是故意的,乙當然不肯認,當場打了一架,鼻青臉腫,自此不相往來。說不相往來是夸張了,同一個班級,還睡上下鋪,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只不過私下里不再說話。只是這樣的日子過得稍微長了一點,開始覺得無聊,想念起對方的好來,都覺得那不過是一場誤會。
可是青春年少都張揚,那些感情熱烈,明亮,鋒芒畢露,不懂得收斂與相互容納,不肯伏低,也羞于低頭。就算有心關注,有心起話題回轉局面,明明想好了話詞,字斟句酌,那話在肚子里轉了幾轉,出來依舊是諷刺冷話,就算好意幫個忙,對方看來那分明是笑話自己,反而越來越針尖對麥芒,從小裂縫變成了大鴻溝,都能裂成瑪里亞納海溝了。
時間就這么流轉,光陰如書頁嘩啦啦翻過,“畢業”這個詞在某個時辰真實砸過來,讓你記住那些歌聲笑語,汗水淚水。在畢業晚會里哭過,笑過,擁抱過后,風流云散。
甲第二天去宿舍收拾行李,發現上鋪的乙的行李已經不在了,人早走了,他有些恨恨地想,就算友情一去不復返,道個別說個再見不行嗎?然后又有些暗自得意,慶幸自己早一步在乙枕頭下面塞了一封八百年前就想給他的信,當然,怎么可能是道歉信了,絕對不可能,只不過給一個聯系方式罷了,只不過開頭一句是:睡在我上鋪的兄弟。
他開始卷被子,卷席子后,床板上躺著一張照片。照片上,兩個人衣裳凌亂,頭發凌亂,扭成一團。照片反面歪歪扭扭寫著:兩只小狗。還有個聯系方式。眉眼開始彎起,那破字,誰認不出來?把照片放進口袋,微微地笑。
或許我們還會相遇,把酒言歡,互相扯皮,或許我們會越來越遠,難得會晤,昌言平生,然而我們都會珍惜這份感情,記得你睡在我上鋪,我睡在你下鋪,記得我和你打過架,記得青春年少里的我們就是兩只驕傲的小狗,因為打架,而驕傲地互不理睬,各走一邊——其實在轉彎的時候我在偷偷看你。
(汪新才摘自《新蕾》文/絕塞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