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癡

大山是一個種菜的農民，還沒成家，他每天早上都要挑些蔬菜送到張財主家。

一個偶然的機會，大山在張府里見到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從自己身邊走過，這女孩長得柳眉杏眼，皮膚白凈，大山看得眼睛都直了。蹲在井邊洗衣服的董媽見了，打趣道：“大山，看中了吧！那是本府的第一千金，名叫天秀。”聽了這話，大山的臉滾燙了，心卻灰了。自己一個窮賣菜的，怎能喜歡財主的女兒呢？這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想到這，大山連忙說了句：“董媽，別取笑，我回去了。”說完，挑著擔子惆悵地走了。

大山一到家，他的媽媽就嘮叨：“大山，你也大了，該娶個媳婦了。這些年賣菜也掙了點錢……”平時，大山的母親嘮叨這些話，大山聽著都沒有什么感覺，今天聽了，心里酸酸的。大山沒理會母親，只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從此，大山種菜、賣菜更勤快了。大山已經想好，再攢點錢，娶個門當戶對的農家女過日子。

這天，大山在張府又見到天秀了，這次天秀緩慢地從他身邊經過，還一步三回頭，羞答答地沖著大山笑。大山那壓抑的愛的火苗一下子又被點燃了，而且燒得瘋狂、猛烈，難以撲滅。

瘋狂了的大山，竟忘了自己的身分，任由那愛的火苗滋生發展。每次送蔬菜到張府都要磨磨蹭蹭尋找天秀的身影。天秀每次見到大山，也都會遠遠地沖大山甜甜一笑，然后默默走開。而大山每次都要停留在原地呆想一會，那甜甜的笑容就像甘甜的泉水一樣，讓大山回味無窮。一沒事的時候，大山就會反復地想天秀的笑容。

這天上午，大山早早的出門去張府送蔬菜。來到張府門前，就發現門口掛著兩個嶄新的大紅燈籠，進去以后，到處都張燈結彩，貼著喜喜字，人人臉上喜氣洋洋。很明顯，這是辦喜事。大山想：“這是嫁女還是娶媳婦呢？怪不得昨天張管家通知今天要多送些蔬菜。”

大山把菜挑進了張府的廚房，一個胖胖的廚娘告訴他：“今天，是我們大夫人的千金天秀的大喜日子，嫁的是縣太府的長公子，光陪嫁……”

聽了這話，大山恍如晴天霹靂，心一下子就涼了。大山曾經想過會有這樣的結局，但似乎來得太快了。三天前，在張府荷花池邊天秀還沖著自己深情地笑呢！

大山回到家就倒在床上，睜著眼睛呆呆地望著屋梁。大山媽不知道兒子怎么回事，只是一個勁地問大山。

傍晚，張府的管家來了，還沒進屋就急急地對大山媽說：“真是罪過，罪過啊！”

“怎么啦，張管家？”

“今天是天秀小姐的好日子，可花轎來的時候，新娘子竟然上吊自殺了。三天后下葬！你通知大山，這三天要多送些蔬菜。”

在屋子里聽到天秀上吊的話，大山差點暈了過去，心想：“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寧愿她嫁給別人，也不愿意她死呀！”

大山是多么想見天秀一面啊！但是張府絕對不會同意他去瞻仰遺容的。不能去張府見天秀小姐最后一面，還去張府干什么？去了反而使自己更加傷心，于是，大山就通知另外一家菜農去張府送菜。

之后，大山就一病不起，他母親請了大夫來看病，也看不出什么原因。奄奄一息的大山躺在床上，看樣子活不了幾天。

母親哭著問：“兒啊，你說話啊！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就跟母親說吧！”

在母親的追問之下，大山終于告訴母親自己愛上了張府的天秀小姐，并說自己每次到張府送菜見到天秀小姐時候，她都會甜甜地沖自己笑，有時候她還含情脈脈地望著自己，可現在她竟然死了。

聽了兒子這話，母親連連嘆氣說：“兒呀，你怎么這么傻呢？你一個窮種菜的怎么就愛上一個千金小姐？莫說她死了，就是她沒死也不可能呀！你還是忘了她，找一個農家女過日子吧？”

可是不管母親怎么勸說，還是不見大山開竅。

這天晚上，大山躺在床上，母親淚水漣漣的在一旁伺候。忽然，聽見門外有敲門的聲音，大山的母親連忙跑去開門。打開門一看，見一個老媽子帶了一個美麗的女孩站在門口。

大山媽見了，便奇怪地問：“兩位有什么事情呢？是不是找錯人了？”

那位老媽子笑著說：“沒錯，沒錯，我們找的就是你家，這位姑娘要見你家的大山。”

大山母親聽了，詫異地說：“我家大山病了，他竟然喜歡上了張府那個剛死了的天秀小姐，別的姑娘他不想見。”

那老媽子聽了，笑著說：“這位小姐就是天秀，你如不信，帶她進去給大山看看，她對大山也是癡心一片啊！”

大山母親一聽，想，天秀不是死了嗎？這真是天秀？轉念又想，不管是不是，讓她們進去再說。

兩位一進房間，大山一看那站在董媽旁邊的女孩，不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天秀嗎？頓時覺得來了精神，病也好了大半，連忙跳下床來，天秀也撲上前去，兩人就抱頭痛哭。

董媽見了，就退出門去，對大山媽說：“我把小姐送到你家了，要回去向老夫人交差。”說著，就匆匆出了院門而去。大山媽心想，天秀不是死了嗎？現在這個天秀究竟是人還是鬼呢？轉而一想，管她是人是鬼，只要大山的病能好就行，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大山媽擔心兒子的安全，就偷偷來到窗前，捅破窗紙往里面瞧，見兩人正坐在床邊相依談話。

原來事情是這樣的：大山第一次癡癡地望著那個柳眉杏眼的少女時，心里的秘密就被旁邊的董媽看破了。董媽就和他開了個玩笑，說那個少女是張府的千金小姐天秀，其實那個少女是天秀小姐的貼身丫頭，名叫杏花。當天下午董媽就把大山的傻樣告訴了杏花，還向她講了大山的為人。杏花聽了又驚又喜，便暗暗地愛上了大山。

之后，真正的天秀小姐也知道了杏花的心事，為了感謝杏花對自己的忠心耿耿，臨死的時候，小姐留下了一封遺書給母親，希望成全丫鬟杏花的婚事。但是老爺不答應，想納杏花為妾。老夫人氣得大罵老東西不是人！就偷偷的關照董媽連夜將杏花送到大山家，并說發生一切事情由老夫人承擔。

大山媽聽到這兒，知道杏花是人不是鬼，喜得眉開顏笑，一陣風沖到屋里說：“這真是天上掉下來的大喜事，杏花你救了大山的命，也救了我的命。”

這時，杏花說：“娘，不是我救了你們的命啊，是小姐救了你們的命啊！”

大山媽驚奇地問：“好心的小姐啊，可憐的小姐啊，她怎么死的呢？”

杏花說：“小姐是被逼婚而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