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6日 晴
時間匆匆,掐指間我的大學生活已經過去了一大半。這樣的速度與毫無成就的失落之間有很大的落差,往往令人不由自主地戀舊。
整理什物的時候從舊紙堆里翻出了大一時的幾封書信。重讀這些往日的遠方來信,有種冬日躺在藤椅上曬太陽的溫暖。略一盤算,已經有兩三年沒有享受這種“XX你好”的問候了。
寄出或收到第一封信的時間已經無法考證,待到高中與眾位好友分離,便正式迷戀上這古老的聯絡方式。空閑的時間總在埋頭奮筆疾書,一時間產量頗豐。現在家中桌肚里厚厚一沓,每每回家,臨睡前總抽一封重溫。不過那時寄出信件的期待和等待回信的焦急,現在都感覺不到了。
高中時我有了第一位真正意義上的筆友,一位同校的女孩。墨汁在泛著花香的紙張上記載我當時的心境,然后包裹在五色的信封中,包裹住一個只愿與少數人分享的秘密。當時全校的信箱都在一個小房間里,我總是懷著奇異的心情,把這沒有郵票沒有郵戳的信塞到她們班級的信箱中,等待某個積極的孩子把它帶到它的MISS RIGHT手中。對她來說,方式亦然。在那個無邪的年紀,沒有面對面的攀談,只有信箋的交流。現在想來,竟有些柴科夫斯基與梅克夫人的味道。
我現在讀工科,卻不愿老老實實地從事本行,老想往文字上靠攏,這種行為在高中時就初見端倪。那時我對小篆入了迷,瘋狂的在一切觸手可及的紙頭上都劃滿圓潤的符號。懷著賣弄的心情,我異想天開地用小篆給遠方的兄弟寫了封信。那是挖空心思弄出的“準文言文”,內容大致就是“XX吾兄,弟拜上”之類,酸得如陳年老醋。白紙作底,上面用紅色筆劃上縱向的線,再勾出邊框。然后一筆一劃地從右往左、從上往下工整地謄寫。要是按照古風,我本應用毛筆寫好封皮,燙上火漆,快馬加鞭送出去。可是一來我寫不了一手好毛筆字,二來郵局恐怕也不養馬,只好馬馬虎虎寄了出去。兄弟收到信后果然第一時間打電話過來,說我寫的太好了,壓根沒看懂……
那信兄弟至今保留,過年時候一聚,曾一起重溫,很是感慨。
中學生都喜歡浪漫,我們當初也一樣,然而時間說明那一切不過是烏托邦。我和現在女友的交往緣于西湖一夜。乍一聽很是浪漫,但是讓你深秋晚上在西湖邊瞎晃悠,還下著小雨,難保不凍得雙唇烏青,兩腿發顫,怎么都不會覺得浪漫。當然,最初的我還是很信浪漫的,被柏拉圖精神迫害,單純的給最初喜歡的女孩寫了不少信,不知道算不算情書。后來女孩出了國,我還是給她寫信,只為讓她在異國看到熟悉的漢字會有溫暖的感覺而不是孤單。航空信一去一來的時間漫長,等待、等待,我這無果的愛情就這般了結。
高考的威懾使我高三也開始忙于學習,追趕以前落下的功課,此時若再無休止地寫信便成了“自殺”。但是在愚人節的時候,我還是把一沓報紙剪得千瘡百孔,拼湊粘貼出鉛印的匿名信,轉給某位幸運的孩子,效果自然好得出奇。朋友生日,依舊是禮物加信件,托人轉交。現在回想,為什么我總是在靠信交流?難道真的是過于羞澀和內斂嗎?最遺憾的是沒有家書,而且家書這一名詞也逐漸在消亡。很懷戀那個通信不是特別發達的年代,薄薄一封,帶給遠離家鄉的學子的是何等激動的心情。當然,那也是個多么單純的年代,卻已離我們遠去。
由于慵懶,大學里幾封信件寄出,就不愿再多寫,信紙、信封甚至語言都被塵封,于是徹底告別了那鴻雁傳書的生活。通信的進步,讓交流變得簡單而方便,無線電傳遞著快樂的聲音,坐在電腦前即可即時的聊天。但是很快我就倦了,不再有那種溫馨、期盼的奇異感覺。
浙江省杭州市浙江理工大學643信箱